“路夜,你要干嘛?”我壮着胆子问道。
路夜眼中尽是眷恋之色,薄唇微启,“下车。”
话落,不管我是否听话,径直下了车。
不得已,我只能跟着也下了车,但因为刚才他开车太快,加上我心情十分恐惧,竟然一时间不能适应,下了车便觉得一阵恶心的感觉袭上心头,奔到路边蹲下身便呕吐起来。
晚上没有吃东西,我想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能干呕着,眼泪鼻涕直往下掉。
路夜站在我身边,半晌才转身走了,我心里更是自嘲不已,吐得更凶了。
这时,眼前出现了一瓶矿泉水。
拿着矿泉水瓶身的那只手白皙修长,散发着淡淡的薄荷香气,不用说,是路夜的手。
本以为他这样一个有洁癖的人,会嫌弃我现在的不堪的样子,本以为他是要走掉的,却不想,给我送来了一瓶水。
“谢谢。”接过矿泉水猛地喝了几大口,我这才感觉好了些,擦了擦眼泪对他说道。
接着,他又递给我一包纸,神色却是有些闪躲。
我知道他定然是因为刚才日记本上的事情才会对我有所歉疚,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可是我要的不是他对我的愧疚,而是对凌诗雅彻底的失望。
我没有忘记,在我将日记本递给他之前,他还试图为凌诗雅开脱。
就算是现在他已经相信了我,那又能如何?
从认识到现在,他对凌诗雅永远是无条件地信任,却对我没有给予足够的相信。
明明他自己说过,我才是他最爱的人,可爱人也抵不过青梅竹马,不是么?
“你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擦干净了嘴巴,我终于恢复了些许的体面。
“季灵,是我的错。”他忽然开口,却让我一阵错愕。
要让路夜道歉何其容易?
他本就是那样心高气傲的男人,从来都站在人群的顶峰,就连路氏集团所在那栋办公楼,也是整个台城最高的建筑,而他的办公室,就在建筑的最顶层。
站在云巅之上的男人,竟然……对向我道歉。
可却是为了凌诗雅。
我的眸色深了深,“路先生现在对我说抱歉的话,是否觉得太迟了?”
“我会尽力补偿你。”他立刻接口。
“你拿什么补偿?你可以用路夫人的命换我妈妈的命,用路老爷的命换我爸爸的命,用整个路氏集团换季氏的产业么?甚至,你愿意被送上拍卖场,被丢到东南亚,每日周旋在街头帮派之间,只为了活下去么?”
我情绪激动起来,身子跟着不住地颤抖。
也许是因为刚才吐过了,我只觉得身上有些发冷。
我的话却让路夜沉默了。
见状,我哈哈大笑了,原本擦干的泪也再次飙了出来。
“路夜,你做不到,你怎么可能做得到?当初说要照顾我呵护我一辈子的人是你,可是一手摧毁了我整个人生的人也是你!你拿什么让我相信你!”
“你相信的永远是凌诗雅,永远是你的青梅竹马,你有没有想过我,就在刚才,她还在所有人面前,得意洋洋地说出我们在一起的每一个情人节,她都会跟我们一起度过!你可有想过这些事情对我是多么大的伤害!”
“你只知道她是凌家的掌上明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爸爸妈妈的宝贝女儿,从小没有受过一点儿委屈吃过一点儿苦,只因为嫁到路家,就要忍受一切苦楚,甚至连被人污蔑了清白,也要受原本不属于我的苦难!”
“程伟告诉过你,我在东南亚的情况,你有没有想过,我一个从小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女人,从小不知愁滋味,又怎么能够在那样恶劣的条件下活着回来?!我告诉你,在跟你结婚之后,我就去拳馆学了拳击格斗,要自保不是什么难事,可你知道我什么要去学那些东西?”
“你路家的保镖没有能力保护么?不,是因为凌诗雅和路夫人联合起来,处处苛责我,刁难我,可我为了不让你夹在中间为难,因为你永远都向着凌诗雅,我不能对她们有任何的排斥,只能任由着他们欺负,自己去拳馆打拳,才能忍受那么久。”
“可是最终我换来的是什么?是你不问青红皂白,只信了我红杏出墙,却没有想到一切都不过是一个局!”
我红着眼睛,不顾一切地冲他吼着,将压抑在心中所有的痛苦全部发泄了出来。
路夜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我,只是,那斜飞入鬓的剑眉紧锁着,眼里是大片大片凝重的心疼和怜悯。
我都看到了,却只觉得讽刺不已。
一个从来都不肯相信我的人,就算是我今天将所有的委屈尽数告知又能怎么样?
他现在总算是相信了又能怎么样?
我们永远都回不到过去了。
我自己的人生,也永远无法再回到正轨上。
因为嫁了这个男人,我便没有了家。
看着他满眼的心疼,我终于放肆地大笑起来。
直到喉咙发干,我才终于停止了笑,重新看着路夜,眼里没有丝毫情绪。
路夜什么也没有说,上前两步将我紧紧搂在怀中,力气大得让我险些喘不过气来。
“季灵,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让你承受了这么多痛苦,我的错……”靠在我肩膀上,路夜喃喃道,声音一如既往的低醇悦耳。
可惜,在我听来,尽是浓浓的讽刺。
他终于明白了,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如果你真的知道错了,就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我们永远不再见面,你带着你的家人,和凌诗雅,永远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我任由他紧紧搂着,冷冷地说出我的条件。
鼻腔里若有若无地再次传来薄荷的香气。
我恍恍惚惚,喉咙发紧。
“灵儿……”路夜没有回应我的话,只是喃喃地低声唤着我的名字。
就像过去,他每每看着我,温柔地叫我一样。
那时候,我们是真真儿的神仙眷侣,如果,没有凌诗雅的话,也许我们会永远这样恩爱下去。
但,事实就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