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不代表什么都可以办到。”陆三元说道,“生命是可以用钱来衡量的吗?”
“一个钻石币。”商城也不想再跟陆三元绕圈子。
陆三元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继续有条不紊地修补着他的鱼网。那鱼网在海风中荡来荡去。
商城望了望陆三元,向他举起了两个指头,“两个钻石币。”
陆三元依旧不为所动,仿佛从来没有当钱是一回事一样。不过,在这里,出一次海能赚到两个钻石币的渔民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了。
“十个,十个钻石币。”商城咬了咬牙。
附近的渔夫听到有人出十个钻石币来搭一次船,不禁一个个都伸长脖子,脸上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没得商量,你不用浪费口舌了。”陆三元说道,“钱是很次要的。”
商城把剑架在陆三元的脖子上,“现在,我一分钱也不会给你了!”
“立刻,立刻启程。”陆三元面色煞白。
毕竟还是武力来得实际,商城冷冷一笑,不发一言。
“请跟我来,跟我来!”陆三元点了点头,颤抖着声音,脸上却露出了一种怪异的神色。
磨蹭了好一会,船终于向着“永久之谜”进发了,船帆被风鼓满,船浆轻轻地划着波涛前进。
陆三元“浪里蛟龙”的名号果然不是吹出来的,小船行驶得特别平稳,如履平地。不一会,商城居然倚着棺材睡着了。他连日跋涉,可以说几乎一刻也没有停过,虽然说他是“超境界”的绝顶高手,但是,一停下来,也感觉到疲倦万分。
温暖的海风吹拂着商城光洁的额头,头发轻轻地在脸颊上一翕一动,商城发出了均匀的鼻息,如同一个熟睡的婴儿,平静无比。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商城在睡梦中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脚好像越来越湿,水流向身体上面涌了上来。起先,他想醒过来,但是眼皮却好像不受控制一样,就是不肯睁开;过了一会儿,他终于醒了过来,发现原来不是幻觉,水已经浸到了自己的膝盖了。
“陆三元?”商城大吃一惊。
可是,没有听见任何人回答,陆三元早已不知所终了!商城焦急地四处张望着,看见船的中间有个大洞,水正哗啦啦地涌上船来。很明显,这是陆三元干的好事!
商城这才想起刚开始见到陆三元的时候,自己的心中浮现出一丝很不舒服的感觉。但当时倒没多去想,只以为是不熟悉海港的味道,所以才会那样的。谁知道陆三元居然是要害自己的。想到这里,商城不禁暗暗后悔自己过于大意。
“不要让我再碰到你,碰到的话,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商城恶狠狠地想道,“但是,我跟他无怨无仇啊,为什么他要伤害我呢?一定是有人在搞鬼,会不会是土尔斯人呢?很可能!我杀了他们七大长老,他们没理由不报仇的。”
但是,水已经快把整条船给淹没了,商城也没有时间继续想下去了。他拖着棺材,看着这白茫茫地一片大海,附近没有什么船只。他不习水性,又不能飞,碰到这种情况,只能是束手无策,干着急了。
“我该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水已经漫到了商城的肚脐了,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地下坠,“查理斯,都怪我一时粗心,现在我自身难保了,还怎么可能把你的身体送到‘永久之谜’呢?”
商城空有一身绝顶的武技,却毫无用处,生平第一次,他感觉到很多事情光凭武技的确是无法解决的。而以前他总是以为只要把武技练好,就什么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了。就连查理斯的死也没有让他这样绝望过,因为他觉得查理斯是可以救活的,但自己却不可能从这片海里走出去了。
海水终于漫过了商城的头顶,商城头脑里一片混乱,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只是任由自己一寸寸地沉落下去,并竭力用双手把棺材举出水面。
“对了,这个棺材是用千年寒冰制造的,现在又是密封状态,所以一定可以浮在水面。查理斯,我不能让你和我一起沉没到下面,也许你还能自动漂流到‘永久之谜’呢。”商城突然这样一想,于是立刻松开了撑住棺材的双手,而他自己却依然在下沉着。此时,他像所有不习水性的人一样,并没有考虑到自己是可以浮上去的,而是任由身体往下沉。
周围的压力越来越大,水也是越来越冰冷,商城如同一颗掉进水里的石头一样慢慢沉落。要是平常的不会游泳人的话,到现在这个时候早就不知道喝下了多少海水了。但商城毕竟是“超境界”的高手,他到现在都还丝毫没有憋气的感觉。
“不行,我不能让查理斯在海上漂流,要是让陆三元看到了,那不是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能这么不负责任。”沉到中间的时候,商城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于是,商城马上试着运气往上面游。借着水的压力,再加上他自身的功力,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迅速向上移动。“原来水和空气也差不多!人在空气里可以飞,在水里也可以用同样的动作来行动。”这样一试,让商城恢复了信心,立刻加大力度,像箭一样地往上冲去。
不一会,商城终于从水里探出了头,现在,他又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游动了。刚才他想出的道理,一露出水面,他又不知道怎么用了。只是双手飞快地乱拍着水面,双脚在水里踩踏着,防止自己再次坠落下去。
“查理斯,查理斯,你在哪里啊?”商城一边像疯子一样舞动双手,一边焦急地想道,“难道就这么一会儿,你已经被陆三元拿走了?”
“我为什么不飞起来呢?”商城恍然大悟,一时着急,竟然什么都忘记了。紧接着,商城像一只白鹤一样从水里钻出来,撒落下一大片水滴。然后,他四处张望着,寻找着装着查理斯的棺材。
“查理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商城的眼睛里露出了喜悦的神色,在溅起的水花中,他见到了查理斯的棺材正在脚底下动荡着。
商城飞身而下,落在水里,然后双手一阵乱拍,拼命地往棺材那边游了过去,而棺材也好像会听话一样向他移动过来,如同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促使它这样做。
“终于找到你了!”商城一只手搭在棺材上面,感到轻松了不少,喘着粗气喃喃自语道,“好在找回来了,天意见怜啊!不然的话我怎么向查理斯的朋友们交代啊!”
商城几乎是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爬上了棺材,他恍然大悟:“我真蠢!只想到棺材是能浮在水面的,却竟然没想到人是可以坐在棺材上面的,早知道的话,我也不用去找什么船了。哎!不过,就对不起你了,查理斯,我不得不坐在你上面,我相信你会谅解我的。”
其实,也不是商城蠢,只是他是个旱鸭子,一向与水无缘,匆促之中,心神大乱无暇细想,又怎么能想到要坐在棺材上面呢?更何况,查理斯在棺材里面,依照商城这些日子以来形成的习惯,别说是坐在上面,就连一片树叶跌落在上面,他都觉得心里很不舒服。这更导致他不会去考虑坐到棺材上面去。
刚才若不是无意之间爬了上去,恐怕商城会一直用手抓着棺材前进了。
海水在商城伸在水里的双脚间柔和地波动着,时不时会有些失去方向的海底生物来碰他的脚,他觉得有趣极了。太阳从云层里钻了出来,夕阳照着海水,水里仿佛流动着金子一样。商城望了望远方,看见天空就好像一个大锅盖盖在海上面,海面上还有很多海鸥在自由自在地飞来飞去,他的心情因此而豁然开朗。
就这样,商城坐在棺材上面用剑运气来作为掌控方向的船浆,向着“永久之谜”进发。
商人们走后,一整个下午,璐娜都坐在桌子边发呆。沙漠里风多沙也多,桌柜刚刚才擦过,马上却又被蒙上了厚厚的沙尘。日头又猛,空气更是十分干燥,让人昏睡沉沉,提不起精神。
每天都是如此,百无聊赖地睡觉,百无聊赖地醒来,百无聊赖地发呆。璐娜觉得自己的生活便如同一潭死水一般,激不起什么波澜。
找寻食物的事情都由杨秋负责,这个老头子表面很冷漠,可是心地却是不错。几乎一切事务都由他负责,不让璐娜动手。他的出发点本来是好的,毕竟,璐娜只是个女孩子,又没有什么在沙漠中生活的经验,实在不适宜在沙漠中跑来跑去。要是迷路了,可就不得了了。
不过,这样一来,璐娜就更加郁闷了。她整天坐在房子里,偶尔出去也走不了多远就折了回来,怕杨秋回来见不到她会着急。
璐娜无时无刻地思念着查理斯思念自己的弟弟小叮当。这两种不同的思念交织在一起,使她越发忧愁。她想回去,可她又下不了决心,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要是回去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杨秋终于回来了,这种人好像永远也不知道忧郁和烦闷是什么东西,与激动和快乐也是绝缘的。一直是那样的平静,平静得有些冷漠,有些不近人情。他推开门,望了望璐娜,摇了摇头。他已经习惯在回来的时候看到这样的场景了,有时候璐娜突然开心起来,他反倒会不知道如何是好。在他心底里,他觉得璐娜的郁郁寡欢跟自己的平静如水都是最正常不过而且永恒不变的东西。
“陪我说说话,好吗?”璐娜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头也不抬。
“怎么了?小女孩,又想念查理斯了?”杨秋看了看璐娜,用自己一向直接的说话方式问道。
“哎!最近我老是觉得心神不宁,夜里老是做噩梦,一会是我弟弟在我面前哭泣,他满身都是血,手上脚上,没有一个地方不是沾满了血的;一会儿又出现了查理斯,他一脸忧郁地望着我,跟我说再见,要我保重。”说着,说着,璐娜忍不住哭了起来。她本来不是那么容易就向别人袒露自己的心事的,可是在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了无人迹,压抑得太久了。而且跟杨秋也相处了这么长一段时间,虽然平时对话很少,但大家也算是比较熟悉了。所以,也就顾忌不了那么多了,只是想向别人倾诉,宣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