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下,菲雅克当然是难以定下心来,在马背上,他把屁股向左边挪挪,又向右边挪挪,好像生了牛皮癣一样。这样一来,不单他自己难受,他胯下的马也跟着遭罪,老是把握不了菲雅克究竟要往哪边移动,有好几次马几乎失去了平衡。此刻的菲雅克就好象一个吃了黄莲的哑巴一样,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星狂看在眼里,心里是连串的冷笑,可是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神色,“菲雅克这个混蛋,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这一辈子也改不了这毛病了。”
皮尔瓦拉城的战争仍然在继续着,胜负早就是显而易见的事情,虽然惨叫声依然没有间断,鲜血也四处激射,但城下暂时没有加入战团的人们却已经视若无睹。有些士兵开始打着呵欠,说着类似“晚上去哪里泡?”“这附近不知道有没有妓院?”之类的话了。
最饱受摧残的还是菲雅克,好几次他想开口,但一遇到星狂那冷若冰霜的眼神,紧紧闭着的嘴巴,也只好把话活生生地吞回肚子里,眼睁睁地看着星狂派出去的人带着刚才那两个在不远处拉扯不休的人越来越接近这里。
“星狂将军,属下依照你的命令,把人给你带来了。”刚才去带人的军官向后面指了指,跪在地上说道。
“知道了,我又不是瞎子。”星狂粗声嚷了一句,抬眼望向那女子,只见她的眼睛被散乱的头发遮盖住了,口里依然在咿咿呀呀地嚷着什么“杀千刀的”,“你们这些强盗,放开我”之类的话,一边不舍不休地顽抗着。在女子的身边,是另一个军官,那军官的盔甲上还隐约有鲜血在闪耀着,而那女子身上的血迹大概就是从军官的身上沾染过去的。不过,那女子虽然反抗个不停,但在那军官的扭绞之下,却是无计可施。
“为什么抓她?”星狂打量着抓住女子的军官。
“星狂团长……”那军官看了看菲雅克,唯唯诺诺,说不出话来。
“星狂团长……”菲雅克见状便想插嘴解释。
“菲雅克,没你的事!”星狂怒气冲冲,“说!为什么抓她?”
依照星狂军队的习惯,在战场本来是不会抓什么俘虏的,即使是想猥亵女人,也是就地解决,然后杀掉,从来就没有发生过活捉这种事情,所以星狂才会这样问。
“菲雅克王子……”那军官大惊失色,颤巍巍地望了一眼菲雅克,又望了一眼星狂,却又不敢继续说下去。
“菲雅克怎么了?”星狂勃然大怒,“妈的,再不说我让人把你剁成肉酱。”
“报告星狂团长,是菲雅克王子让属下抓的啊!”那军官知道星狂是说得到也做得到的,吓得脸如土色,以最快的速度说道。
“菲雅克!”星狂大嚷了一声,“你为什么让他抓这个女人回来?”
“是……因为……哎呦!”菲雅克吓得从马背上掉了下去,脸孔朝下,好久也爬不上来。一位身历其境的士兵后来对别人说起这个故事,他这样评价当时的菲雅克:“平时衣冠鲜亮,风度翩翩的菲雅克,当时的那个样子可真是狼狈,太狼狈了,我想狗吃屎大概也就是这样子了!”
“站起来!”星狂心里暗笑,口中却怒吼道。
“是,是,星狂团长。”菲雅克身上满是灰尘,象一个因为偷东西而被抓到的小孩子一样,畏畏缩缩的,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这是怎么回事?”星狂沉喝一声。
“我想……想弄个女人回去……”菲雅克嗫嗫嚅嚅地说道,一边还用手扯着盔甲的一个角。
“继续说下去!”星狂说道。
“我便去找这个军官。”菲雅克说着用手指了指那个抓住女子的军官,“叫他在战场上帮我留意一下,见到好货色就留给我。”
“哼!色心不改!”星狂鼻子里冲了一口气,“那他又为何心甘情愿为你做事?”
“我……我说是星狂团长你特允的。”菲雅克望了望脸色如死灰一样的军官,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菲雅克这小子还算仗义,要是他对星狂团长说是因为我收了他的钱而愿意替他办事,我可就完蛋了!”那军官暗自松了一口大气,握着女子的双手也不自觉地松了松。
“你奶奶的,居然敢冒我名发布假命令!”星狂骂道,“你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哼哼!难道你不知道假传军令是要砍头的吗?”
“星狂团长……”菲雅克知道一定会受到星狂的惩罚,却没想到会是这么重,一下子吓得象一只软脚虾一样,“扑通”一声,又瘫倒在地上。
“一群不知所谓的狗东西!”那女子冷笑了几声,说道。
“小姑娘,在这种情况下说这样的话可是会掉脑袋的!”星狂玩笑般地说道。但一接触到那女子澄澈如水的眼睛,还有由于拼命挣扎,过度用力,脸上泛出的红潮,竟然觉得呼吸有点急促。
“哼!”那女子噘了噘嘴,几绺头发在她的唇边飘忽着,就好像一只燕子掠过湖面,留下了一阵阵涟漪。
在千军万马之中,纵横来去,挥洒自如,面不改色的星狂生平第一次体验到有别于他在魔武面前因惊恐而产生的急速心跳。那女子愤怒的神情,纷乱的衣服和鬓角,使星狂有一种被攫住的感觉。
一时之间,战争上的喊杀声惊叫声好像也变得辽远无比,星狂的周围寂静一片。菲雅克跪在地上,直打着抖,两个军官也各怀鬼胎,不敢做声。而星狂则好像痴了一样,呆在马背上,手拉着缰绳,许久也动弹不得。
“狗东西,放开我!快放我走啊!”那女子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嚷道。
星狂恍若未觉,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忽闪忽闪的眼睛,睫毛在上下颤动着,匀称的身材显得更加玲珑有致,曲线分明,胸膛在一起一伏,散发着一股既野性又有点温柔的吸引力。
菲雅克则是低首垂目,身体几乎已经贴到地上了,心里只盼着星狂能放自己一马,一时也没有察觉到气氛的不正常。
那女子依然在不停地挣扎着,口里却还是重复地骂着那两句话,看来,自小生长的环境之中没有人说粗口,以致自己也不会说粗口,在某些场合里也是一种弊病啊!
星狂痴痴地看着那女子,眼里流露出前所未有的炽热之光,仿佛是两朵燃烧着的火焰,他胯下的战马好像也知道了他的心事,没有象往常一样躁动,而是静静地站立着。
“星狂团长!”终于,其中一个军官怯生生地叫了一句。
但星狂充耳不闻,在他心中,世界已经静止了,时间也已停顿,战场上的一切都无关紧要,就连自己,也仿佛暂时被忘记了。
“星狂团长!”军官提高了音量。
“哦!”星狂微微地应了一下,抬头看了看,但立刻,又陷入了凝神细看之中,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了,只觉得那女子有说不出的好说不出的妙。
“莫非星狂这个混蛋迷上了那女子?”菲雅克暗自犹疑不定,悄悄抬起头望了望星狂,“这副死样,眼睛瞪得象死掉的鱼,嘿嘿,看来他真的迷上了她。”
“可惜啊可惜,太可惜了!这么好的女孩子,看来难逃星狂的魔爪。”菲雅克又喜又悲,“不过,毕竟她替我挡掉了一灾,要不是她,星狂肯定要找我算账,还好!天涯何处无芳草,以后我再找过其他的。”
“星狂团长,敌人已经全军覆没了!”正在此时,维拉驴子般粗大而难听的声音从城上传下来。
而实际上,虽然大部分敌军早就四处溃逃了,但迪娜卫身边还跟着几个人,一直在顽抗着。他们全身没有一个地方不沾满着血浆,兵器都已经卷刃,就连盔甲也残破不堪。看来,要不是盔甲挡住,他们即使有十条命,也已经死光光了。不过,他们被至少五百个“前进军”士兵团团围住,因此,维拉也就把他们都忽略不计了。
正常来说,星狂应该欣喜若狂,因为迪娜卫跟他有极大的个人恩怨,但现在,他只是招了招手,淡淡地说了一个字,“好!”又扭头看着那女子,仿佛永远也看不厌一样。而那女子虽然口里没有再发出声音,却也还没有放弃挣扎。但是,精神受到严重刺激的她,丝毫也没有觉得星狂炽热如火的眼神有何不妥。
哎!眼神上的猥亵的确是最隐秘也最保险的做法啊!
“星狂,是条汉子,就跟老子单挑!”皮尔瓦拉城上,迪娜卫大声疾呼道。
但星狂理也没理,虽然迪娜卫的声音十分洪亮,只要在方圆十里之内,除了死人和聋子之外,不可能听不见。
迪娜卫身边的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了下去,瞬刻之间,除了他自己之外,再无一人了。最后死的那个士兵临死前只是嚷了一句:“迪娜卫统帅,属下先走一步了。”然后便一命归西。在这个时候,包围着迪娜卫的“前进军”士兵也再没有象刚才那样每一刀每一枪都凶险无比,要置人于死地,而是慢慢地把包围圈缩小。因为,星狂并没有下令杀死迪娜卫,他们只想活捉迪娜卫。
这样一来,“前进军”士兵们倒显得束手束脚的,处处受制。“星狂!”迪娜卫在一刀把一个敌人的头颅砍掉之后,脸上被喷满了鲜血,紧接着血象瀑布一样沿着脸颊垂挂下去,厉声喝道,“你还是男人吗?”
“星狂团长?”菲雅克低低地叫了一声。
“匹夫”星狂下面的话是:我才没那么蠢,在这种大好形势之下,去做无谓的冒险。但是,当那女子鄙夷地看着星狂,那神情仿佛是在说:“你这个孬种!”使星狂硬生生地把自己的话吞下去了。
“你们都给我退下!”星狂脸孔涨得通红,舞着大刀,策马狂奔向城门。
哎!红颜祸水,放在这里可真是一点也不错,就连星狂这么惜命如金的人也会变得如此冲动。菲雅克冷笑不已。
围着迪娜卫的“前进军”士兵们纷纷撤刀向后,而迪娜卫也没有追击,只是笔直地站立在原地,象一根柱子一样。
“让他下来。”星狂拉住缰绳,朗声说道,“给他一匹马!让他尝尝老子的厉害。”
维拉惊诧不已,指了指自己受伤的手臂,“星狂团长,不要冲动啊!”
数十万士兵不发一声,团团围绕着,中间留下一大片空地,星狂和迪娜卫眼睛里都充满了恨意。
“迪娜卫,当年的一箭之仇,今天必然要你偿还了!”星狂咬牙切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