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梓萱看着苏雪茗慢慢从酒楼里走出去,身后却悄然无声落下一道身影。
“你,近日如何?”楚亦轩知道自己问的这个话很多余,她过的不好,每日里都在为她的父兄担忧,每日里都在为寻找证据而忙碌。
“如你所见,糟透了。”苏梓萱苦笑,那些东西憋闷在她心里叫她入夜都不能安睡。
两人俱是沉默。
这件事有些棘手,楚奕轩倒不信自己找不到证据,只是怕时间不够,而且如今变故颇多,怕来不及布置周全,有所损伤。
良久,才听得苏梓萱道:“还有件事还是要劳晋王殿下帮忙。”
“你我之间,说什么帮与不帮。”
苏梓萱颇有些感激的看着他,然后才说:“吴广财反口一事,必有内情,我能力有限不能尽数查到,还要请晋王出动手下的人,帮我查探一二。”
“这你放心,刚出事的时候我便已经派人去调查了。”楚亦轩看着眼前女子憔悴的面容,心中怜惜不已。
“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要先从他的家眷入手。”苏梓萱思量着,她也是刚才和苏雪茗虚与委蛇的时候突然想到的。
“尤其是……吴广财有没有可能有外室?”苏梓萱说完还觉得有所欠缺,又补充道:“还有要时刻注意严家有没有和什么人接触。”
苏梓萱说完就尴尬了,习惯了发号施令,如今面对堂堂晋王也胆敢用上了这种语气。
她小心翼翼的看一眼楚亦轩,发现他并没有因此而生气,而是正经的答应了她。
“好,我即刻着人去查探此事。”
楚奕轩临走时,深深的看了苏梓萱一眼,她如今瞧着是十分脆弱单薄,比之刚出京乃至后面江南再见时要瘦弱得多。
这一番下来,也不知是好是坏。
但他总会尽力去保护她想要的保护的,这一次更是这样,不说小时候她保护过自己,就说现在,他在乎她。
苏梓萱静默良久,最后在季同的提醒下,才醒过神离开。
带上帷帽,慢慢从后门离开,上马车前看一眼久违的京城,这地方依旧繁荣昌盛,仿佛一个家族的崛起和落败在这些人眼中,没有半点区别。
这世道,不会有谁因为谁而不能活,除了切身体会,谁在乎?
傅镌今日去书肆里找书,他自从江东回来,就被闲下来,私盐的事情自被太子接手,叔父就不叫自己再呆在他身边了,大抵是为了不叫自己继续蹚这趟浑水。
傅镌在京城悠闲的晃了几日,便觉得不太自在。
他从江湖归来,重新扎在这京城的富贵圈子里,觉得自己与此格格不入,也不愿意和那些人假笑交际。
家里叫他今后就在京城里不要出去,大意就是想要他在朝中谋个职业,承荫入士也行。
但是他既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适合些什么东西,倒是今年还有一场武举叫他感兴趣,现在才决定来书肆里寻些书来看看。
看着不远处白衣白裳的女子,脸被遮在笠下,什么都瞧不见,背影却很是眼熟。
“应该不会是她……”傅镌收回目光,嘴里呢喃,如今局势艰险,她应该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出现。
……
苏雪茗回去之后才好好的谋划这件事。
她愿意和苏梓萱虚与委蛇,自然不是为了将苏梓萱抓住。
她要的就是看苏梓萱苦苦挣扎,却苦求无果的样子。
曾经的天之娇女坠落云端,在泥土里挣扎,甚至求到她曾经看不起的庶妹身上,这才叫人舒心。
苏雪茗甚至都没想告诉严家的人,反正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谅她也翻不了天。
这件事落在她心头的时间太长,刚出事的时候她几乎没有一点悲哀。
那时候的苏雪茗被姚安卉针对,在严家挣扎着求生,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的震撼还不如姚安卉扇她巴掌的难堪。
后面也恍惚想起过如果自己连苏家都没有了,日子岂不会更难过。
但是等到不小心发觉瑛国公父子的秘密之后,她就好像落下了一颗心。
苏千山的眼里从来只有嫡子嫡女,先前时候苏梓萱对她的针对她还记在心里,再加上从小到大的积怨,帮了苏家,实在是不能叫她开心起来。
准确的说,叫苏梓萱不得好死才是她最快意的事情。
相反,如果因为这一次的事情叫她在严家的地位有所提升、叫严郎的心里有她,叫严家上下都不敢欺她辱她,这对她才最有利。
苏雪茗的眼里泛出一抹亮色,在四下无人里,显得幽暗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