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梓萱面上还带着那副震惊,看着苏雪茗道:“你如何能证明那就是我的字,我从未做写过这样的账册。”
苏雪茗看向苏梓萱,眼睛里带着失望,也带着决绝。
“我们姐妹自小一起长大,最是熟悉彼此,”苏雪茗慢慢捡起地上的账册,翻开某一页指着一个字道:“姐姐自小练字没有耐心,不肯学那一笔一划的簪花小楷,偏喜欢王逸夫的行书,可姐姐学了这样潇洒的行书还嫌累。”
苏雪茗的面色沉浸,忆起过往种种,面上带了些苦涩的笑意,而后慢慢睁开双眼,看着苏梓萱道:“就像这样,姐姐总喜欢将口字包圆了一笔画出,父亲念叨过许久,可姐姐偏觉得这样简单,总也不听,到后面但凡有这样的字都一概一笔而过。”
“字迹可以仿冒,习惯却不能,这才让我确信这是姐姐的字迹。”
苏雪茗说完就不再动作,只垂着头,外人看着像是在伤心难受,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冲着苏梓萱露出狠毒的眼神来。
苏梓萱是真的有些佩服她这个庶妹了,她这样的习惯苏家人都知道,模仿起来其实很是容易,只是刚好字迹习惯都是一样,那就变成只能是她自己了。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这账册里最早有三年前的记录,马自明也是没想到苏梓萱小小年纪就参与其中,这字迹还和她自己房里搜出来的对比一般无二。
但是想到她之前在堂上大言不惭的样子,也算能理解,毕竟一个人不会突然变得凶狠,只能是长此以往,形成定性。
“这不是我的字迹。”苏梓萱抬起来头来,苏雪茗该说的都说完了,她也没有必要再是那一副惊讶的模样了。
“如大人所见,这本账册由来已有三年,可这本册子瞧着老旧,上头的墨确还算新,”苏梓萱看着马自明,眼睛里重新闪现出自信的光芒。
“再有,民女虽不敢称大家,但也不认为自己的字会在三年内毫无长进,可这本册子上,这三年来的字迹几乎全部相同。”
苏梓萱翻开账册,继续道:“大人既然能搜出我书房里东西来同这做比较,那为何没有看见我过去留下的手稿,两厢对比就该知道,这三年不说进步如飞,也是逐步变化。”
“尤其是去年冬日之后,民女感怀造化,对王大家的书法有了更深的见解,后面于书法一事比之从前更有所不同。”
苏梓萱说完就停下来,看着苏雪茗的面色渐渐变得苍白,几乎快要立不住自己,但苏梓萱只是轻蔑的看了她一眼,等着马自明说话。
马自明也是疑惑,这样的证据都摆在眼前了,自然不会如平常般对那些证据进行考量,但是看着苏梓萱这个样子,仿佛真另有隐情。
“刘寺呈。”马自明喊了站在一边如隐形人般的刘岩中,还吩咐了边上人去取从苏家抄出来的苏梓萱的手稿。
按理说这样的事情是不该刘岩中来做的,可是再去叫专家来看又耽误时间,而且比起那些人的论断,他还更相信刘岩中多一点。
刘岩中走上前来,书法,功底暂且不论,他们主要看的是这三年来苏梓萱字迹的变化。
静默良久,刘岩中才意味深长的看一眼苏梓萱,转而面向马自明道:“启禀大人,臣观其账簿虽然是陈年纸张制成,却有比较明显的做旧痕迹。”
“还有这墨痕,当是出自去年才面世的松花砚。”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要知道这账册存来该有三年之久,可所用笔墨竟是一年前才出的。
“好。”马自明应声道,到此时他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适逢底下人刚拿来了苏梓萱过往的手稿,苏梓萱的手稿历来都有按照年月分类归置的,抄家的时候也没有打乱,依旧是有序的送上来。
马自明见此下了阶梯,身后傅飞翰和几名记事的小官员也抬步跟上。
几人仔细看着这三年来的字迹,很明显的从稚嫩变化到成熟,也诚如她所言,去年冬日到她下江南,整体风格都沉稳不少。
在场都是十多年寒窗苦读出生,不说在某一方面建树颇高,基本的鉴赏能力还是有的。
“大人还可以看这个,自我去年冬日起,写到的字里面如有走之旁的都与之前不一样。”苏梓萱轻声说道。
她先前时候听完郑清泰的话还没反应过来,后面才想起来,前世撕破脸皮后,苏雪茗曾当着她的面写了一封信,信上字迹都同她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