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下去平复一下。”
一直没有开口的楚奕轩在一阵沉默之后轻声吩咐，他面色虽沉默，却没有因为苏茂的话而生气，反而脑子里想的都是方才薛家的事情。
这世间不公道的事情太多，楚奕轩也见得多了，只是每次见了他都会忍不住为之侧目。
哪怕这里就在京城脚下，在历来公正的顺天府下，也会有暗蛆在角落里滋生，无法抑制亦无人发觉。
苏茂听到楚奕轩的吩咐之后，这才发觉自己在说话的过程中，不知道何时竟泛起了汗，面颊上的汗水都快要凝成汗珠留下了。
也是被楚奕轩这一打断，他想起自方才禀告的事情似乎是有些偏颇了。
按理说他去调查不该将自己的感情代入进去才是，不然说了出来也会带动被听之人的情绪，难免有失偏颇。
不过也罢，这样的事情，就是主子们亲耳听了，也会和他是一样的情绪的。
到底这样的人就算是偏颇了也没有冤枉他，他们做的事情人尽皆知。
苏茂先退了下去，去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也去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
而楚奕轩和苏梓萱一起在房内待着，想了许久，恍惚间想起自己第一次外出游历的时候也是这样，遇见许多不公正的事，也同样遇见那些人求助无门，甚至轻生求死的也多如牛毛。
那个时候的自己尚有一腔热血和公平正义，一点点去助人找到真相和声张正义。
只是这样的事情太多，他一个人单枪匹马没办法一点一点将这个世间的黑暗都驱散。
也是那个时候起，他才有了这样要登顶的心思——只有自己的能力达到最大，才有最大的话语权。
也才能改变这些事情，这世间的黑暗，还是少一些比较好。
“你怎么了。”苏梓萱看着楚奕轩像是陷入某种沉思，不由得轻声问询。
“只是想起些前尘往事罢了，”楚奕轩随口解释，然后想到这是自己的妻子，不该如此敷衍，便又多加了一句，“还记得原先时候我说过的吗？先前时候下山游历的事情。”
苏梓萱点点头，他在外游历的事情她一直都记得，只是苏梓萱也记得，他们只在江南的时候，说到过那些。
她记得他说过，时间公道，需要有人去实现。
也正是因为他心中的大义，让她觉得就是嫁给这样一个人也是不错的。
“怎么突然又想起了这些，”苏梓萱拉住他的衣裳，抚平他绷紧的眉头，“是因为薛小姐的事情吗？”
楚奕轩点点头，“许久没有像这样了，”他又叹口气，“自从回京，每次外出都是因为有事在身，今日遇见这样不公平的事情，竟然有些恍如隔世一样的感觉。”
苏梓萱松懈了一下，她还以为楚奕轩先前时候面色凝重，是在想法子怎么治这些人呢。
“现在我们遇上了这样的事情，定然是不会再叫他们留在这里，贻害一方百姓。”苏梓萱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唯一能说的就只有这句话。
有些事是没能落在眼前，所以他们不知道也管不到，现在就在眼前，就是她自己，也不会放任不管。
“我去叫苏茂进来？”现在时间都已经过去有了小一会了，她们也差不多吸收了这个信息，而苏茂想必也是平复的差不多了。
楚奕轩点点头，他方才叫苏茂下去平复一下心情，就是看他义愤填膺，这样的情绪下，说话做事都是容易感情用事一些的，于客观的叙述和对待，是有些不利的。
苏茂复又走进来，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是冷静下来了，甚至方才发现自己的不足，还有些醒悟的样子，这一次之后，他可一定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自己心里可以对这件事有一个判断，但是对外还是不能暴露自己的情绪。
“你先说说薛家吧，说说他们家的的情况，还有在这都成县究竟富到什么情况。”苏梓萱从苏茂开始说到后面楚奕轩的沉思一直就没有暴露出什么过激的情绪来。
她自己原先又何尝不是这样走过来的，这些东西都不必多说，只是这样的事情遇见了，便就解决就好了。
“薛家做货郎出身，原先时候是在田野乡间做些以物换物的把式，到县城里来卖，或者就从县城里拿着这些东西去乡下卖。”
这发家史就颇有些长了，苏茂打探的时候就发觉了，薛家也是在这两代才慢慢发展起来的。
货郎出身，这都是经商之人中最会投机倒把之徒了。
也难怪一朝发家致富，便露出这粗鄙的样子来。
反正是比不过他们苏家祖上是秀才起的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