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唐县摩根公园。
县中心最好的住宅小区,每个单元两梯两户,完美的配套设施、环境和地理位置,令它在这个四线小县城里,房价达到了一万二一平,河唐县名副其实的豪宅小区。
以母亲现在开公司的收入,住这个小区并不过分。
2单元2002,母亲娴熟的打开红色的盼盼防盗门,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麻辣鲜香。
“小潘回来了,快坐那,爸给你做了麻辣花甲,一会儿就好了。”
远远的,便听到厨房传来父亲的声音。
父亲贵为县长,但毕竟是公务人员,时间上比母亲这个创业者要充裕的多。闲来无事,也会在屋里炒上几个小菜,一家人舒舒服服的品上一杯小酒。
这个家,已经足足万年没有回来过了。
王潘坐在沙发上,电视上还播放着各种迎新年的活动。
不多时,一盘盘色彩亮艳的菜品佳肴便端上了桌,芬香扑鼻。
大碗里放着两个黑色的红薯馒头,一盘盘白色瓷盘中盛着一道道菜品。
酸辣菜心、麻辣花甲、小炒肉、油炸大虾、烧菠菜,还有一锅冬瓜排骨汤。
一家人坐在了餐桌上。
现今的父亲,还梳着一个大背头,喷着啫喱的头发显得油亮可鉴,五官给人一种祥和而文气的感觉,看起来非常舒服。
此刻的父亲,正看着他自己做好的一桌子菜,搓着一对大手,一脸按捺不住的模样。
在外人面前他是个严肃的县长,在自己面前却是个可爱的父亲。
没来由的,王潘心头又浮出了几分父亲精神失常的模样。
如果一切没有改变,半年后的父亲,头发会如鸡窝一般杂乱,即便自己每日给他穿着整齐,却也都会被他撕的稀烂,口水直流。
每想及此,王潘心头便闪过一丝阴霾。
现在的父亲,和精神失常的父亲完全是两个人。
这种事情,永远不可能会发生的!
“看什么,赶快吃啊小潘。”
父亲的声音慈祥而柔和,将王潘从回忆中拉过了。
王潘夹连夹了几筷头花甲肉,尽管搭配着馒头,但仍吃的嘴唇有些发麻,嘴里也忍不住夸赞着:“嗯,香~”
母亲胡丹凝也笑瞪了眼父亲王安:“看看,小潘都多长时间没吃你的菜了,吃的这么香。”
“这大过年了,我不上班了天天给你们做着吃。”
父亲王安回答道。
灰色电视墙挂着的电视上,还播放着几个明星恭贺新春的画面,一切的一切,安静祥和。
王潘心头泛起充盈的甜蜜。
当初那般努力修仙,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砰砰。”
在王潘沉浸于甜蜜中时,屋门被人用手掌狠狠拍打,粗鲁而狂暴。
“谁啊,大过年的敲门。”父亲嚷嚷了一句,却还是上前将门打开。
门一开,一瞬间涌进来三个壮硕青年,他们身着黑色西装,眼神凌厉,一股若有若无的压迫感从他们身上传来。
“胡丹凝是不是在这里,她欠我们公司的五百万货款,什么时候归还。”中央的青年脖子上带着一跟大拇指般粗的金项链,右手上拿着一踏文件,直接开门见山,表情严肃。
听闻此话,母亲也站了起来:“你们是哪个公司的,我什么时候欠了你们五百万货款?”
三个青年直接走到屋内,带着金项链的青年将文件往桌上一扔:“我们是亚美科技的,你先前在我们这里订购的智能芯片,钱到现在为止,可一分都还没有给。”
“我确实在亚美科技订了芯片,当时签订的合同,货款截至日期是19年7月1日。现在还不到要账时间吧。”
母亲也站了起来,言语冰冷,俨然一副女强人的姿态。
本就是大家族出身的胡丹凝,再加上这些年只手创办海谦科技公司的起起伏伏,让她身上散发着不一样的气场。
“看看合同,如果不还,每天会产生千分之一的滞纳金。”青年看着胡丹凝,又扫了眼王安和一旁坐着的王潘,冷冷一笑:“如果还不还,到时候咱们就只能法庭上见了。”
说罢,带着金项链的青年领着剩余两人扭头便出了房门。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王潘右手食指与拇指捏掉馒头的一角,轻轻捻成屑团,食指微微一弹,馒头屑便落在了脖带金项链的青年身上,像粘球般粘的牢牢的,被一同带出了房间。
母亲翻开桌上的合同,其它的一切都好,但偏独在填写货款截至日期的地方,写的却是2月1日。
如果细细观察,可以发现在“2”的位置上,有着不易察觉的笔墨僵硬痕迹。
明显,是专门从7改为2的。
“这,他们竟然作假合同!”父亲看着合同上涂改的笔墨,问道:“丹凝,你手里不还有一份合同么。”
母亲胡丹凝点点头,立马站起身子跑到了卧室里。
约莫五分钟后,母亲胡丹凝便手持一个信封走了出来,只是神情却愈发严肃难看了几分。
“怎么了?”
父亲连忙问道。
“合同一式两份,我手里本来还有一份的。可那份合同被调包了。”母亲打开信封,从信封里掏出厚厚的一踏纸张放在桌上,可那一张张纸,却一个字都没有。
“现在我留下来的,全是空白的A4纸。”
“如果我没猜错,可能是刚签合同后,我的秘书小荷调的包!因为只有那时候,合同在公司放了半天时间。”
母亲一张波澜不惊的脸上,此刻也扬起了几分凝重。
看着桌上铺着的白纸,一时间,父亲的表情也严肃起来,思考了片刻道:“如果真的属于合同造假,那就起诉法院吧。”
王潘在一旁夹了口花甲肉,咀嚼在口中,一边品尝着麻麻的辣劲,一边皱着眉头。
既然对方敢明目张胆的拿着造价的合同过来,便自然有他们的本事,没准早把法院都给买通了。
告?那完全是滑稽之谈。
况且,母亲现在手里已经没了原合同,到时候真到法院上,恐怕也是有口难辩。
而且,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已经是涛盛集团的手段了。
“爸,妈,我先出去下。”
父亲和母亲还在商量着对策,王潘则直接放下筷子推门而出。
在三人离开时,王潘弹至他们身上的馒头屑团里,加入了一丝皇气,只要在附近十公里内,王潘能比GPS还清晰的知道他们的所在。
下了楼,天色已有些灰暗,夜幕早已降临。
王潘随着皇气又走不久,便见到刚才人模人样的三人,正坐在一个夜市摊上说说笑笑。
“你们三个。”
王潘直接走到桌旁,右脚高抬踩在了红色的胶椅上,一对闪着寒芒的双眸,带着几分居高临下,冷漠的看着三人。
三人抬头一见来人,立马认出是胡丹凝的儿子。
更让三人不舒服的是。
这小子脚往凳子上一踩,眼神里流露出的目光,却带着些蔑然。
那眼神,就仿佛在看……垃圾一样。
这可让三人心里头顿时不自在起来。
脖子上戴着金项链的李贺更是凝眉冷笑:“你一个高中生,不在家跟你老妈一起筹筹怎么还钱,跑到这里做什么。”
王潘没有搭理李贺的威胁,拿起桌上的一次性筷子,掰开,而后在桌上摆着的烧羊肉上夹一筷头,嚼了两口:“这烧羊肉挺不错。”
三名青年脸瞬时拉的跟驴脸一般。
感情你跑到这里,就为了吃我们刚上来的烧羊肉?
“等你老妈把钱还了,我请你吃十盘。”
“现在,我这里不欢迎你,滚。”
李贺手往桌上一拍,直接站起身子,手指着王潘一脸怒意。
王潘嘴角扯起一丝冷笑,抬起一对漆黑的眸子,仿若无尽星空深渊般扫了眼三人:“回去告诉亚美科技,该什么时候给钱就什么时候给,别拿个假合同来糊弄我们。”
在被王潘的眼神扫过后,他们三人皆不由自主的身子往后缩了一缩。
该死,他只是一个高中生,怎么会有这种令人看不透的深邃眼神。
其中两个青年使劲晃了晃脑袋,心里自我暗示着:错觉,绝对是错觉!
尤其是坐在中间,脖子上带着指头粗金项链的李贺,一对眉头紧紧皱着。
该死的,他李贺好歹在要账公司也呆了七八年,什么样的狠角色没见过。架都打过无数次,最狠的一次把人都给砍没了,最后赔了八十多万。
可以说,出来混了这么久,他还从来没怕过谁。
此刻,怎么会被眼前一个十七八岁的高中生,看得心里发怵?
李贺强稳心神,冷冷哼道:“还轮不到你在这儿说话!赶紧滚,不然我要你好看。”
王潘身子动也不动:“你没资格说这样的话。”
王潘话落,李贺面如铁青,旁边的两个人更阴下了脸。
一个高中生的小屁孩,你跟我说这种话?
“你真是活不耐烦了!”
李贺拿起桌上的啤酒瓶子便往王潘头上砸去。
可还没等他的啤酒瓶砸在王潘头上,王潘的脚尖便已在简易的折叠桌下,蹬在了对面李贺的小腿上。
“噗通……”
这一脚并未用太大力道,但仍让李贺身子一前倾,身子压在了摆着菜品的简易小餐桌上,可这小桌如何顶得住一个人的重量,四只薄弱的折叠铁腿直接一歪,被青年压垮在地。
李贺也直接来了个口啃地,更悲剧的是,桌上的饭水在桌子歪倒时,菜盘子直接扣在了他头上。
此刻的李贺,狼狈的像条狗一样。
而旁边两个青年,身上也溅了一身汤水,唯独王潘,早双脚一蹬便跳开了。
李贺从地上狼狈爬起,使劲晃了晃脑袋,像一条狗一样将沾在头发上的菜汤甩落。
作为退伍军人出身的他,平常在要债中,从来都是他威胁和殴打别人,没想今天却被一个高中生给打了,一时间,李贺心头怒火燃烧。
“干死他!”
李贺骂道一声,直接拎起旁边的凳子便往王潘身上轮。
旁边的两人,也纷纷操起了工具往王潘身上砸。
体内残缺的皇魂微转,一丝皇气弥漫四周,一切的一切,仿若放慢了的镜头。
王潘的目光,带着几分玩味儿,微微踏前一步,一拳头轮在了最先冲过来的青年脸上,而后又两个飞脚,直接将剩余两人踹飞出去。只是眨眼间,三个壮硕的退伍军人,便跟条狗一样躺在了地上。
穿着大桥鸡精工作装的饭店老板,早躲到了屋子里,像看战神一样远远的看着王潘,连警都忘记报了。
王潘走到身上全是汤水的李贺身前,居高临夏的看着他,微微迈出前脚,踩在了他的脸上,而后用脚狠狠拧了了两下,直让李贺一张脸高度扭曲。
李贺的眼神惊恐无比,像见了鬼似的。
哪怕感受着脸与地面沙石高度摩擦的疼痛,他却也不敢做出任何过多的反应。
在短暂的交手后他就知道了,所谓的军人出身,踩着他脸的小子眼里,恐怕完全不值一提。
王潘随手从怀中掏出一支离校时揣在身上的黑色水笔,扔在了李贺脸上:“把这支笔带回去给你老板,告诉他,要再惹什么事,下场就和这支笔一样。”
说罢,王潘转身便离开了这夜市摊。
亚美科技。
真是涛盛集团的一个好狗腿子。
这么快就忍不住要对母亲下手了。
见王潘身影远去,饭店老板这才跑过来,一脸惊恐的问道狼狈的像狗一样的李贺:“那,那什么,要不要我报警?”
“另外,这,桌子……”
李贺捡起笔从地上爬起来,冷冷刮了眼饭店老板,从怀里掏出五百块钱扔下,饭也没心情再吃,扭头离开了小夜市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