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舞姬一扬水袖,正当她们纵情肆舞时,府门家丁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恐惧而破音的禀报声,比声乐声还要大几分,“三皇子到——”
舞姬一个不察,扭了腰从台子上滚落下来,发生了这样大的失误,那舞姬惊恐的跪伏在地上不敢说话,场面顿时混乱十分。
只是在见到男子出现在众人视线时,几乎所有人都跪倒在地行礼,场面比方才景玉珩来的时候恭敬了不少。
起码一个个的,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景玉珩看在眼里,他眸光状似温和的看着走近的男人,“三皇弟,你怎么来了?”
景长风勾了勾薄唇,反问道,“二皇兄这话问得好生奇怪,这宴席我还不能来了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有几分意外罢了。”景玉珩笑眯眯的说着,眼底却闪过了层层阴霾。
这些天景长风干的事情,景玉珩也知道得一清二楚,他也更认定了景长风和他一样,都看上了那五万兵权。
否则一个连太后寿宴都敢不去的人,会来参加一个小小侯府老夫人的寿宴?
景长风示意众人起身,也不客气,让下人给他在苏鱼身边布了个位置,一屁股坐下来,哀怨的道,“鱼儿,你这些天都不见我。”
苏鱼被他刻意压低的嗓音闹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同样也低低的回他,“三皇子自重。”
她现在在景玉珩的眼中,可是一个和景长风有深仇大恨的人,苏鱼想着,尽量让自己面上的神情冷了下来。
景长风哼了一声,见众人都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他指了台上的舞姬道,“怎么,这舞怎么不继续了?”
长乐侯抹了一把冷汗,见台上舞姬摔了三四个,这舞显然也跳不成了。
他眼珠子一转,便道,“娉婷说啊,要准备一支舞蹈来给母亲贺寿,这都准备了如此久了,想必也准备妥当了,来人,去请大小姐。”
今天不仅是二皇子,就连三皇子也来了,虽说三皇子如今似乎是看中了苏鱼这个小贱人,但他的娉婷这样美丽,说不准还能收获一个三皇子的意外之喜呢。
一个是正宫嫡子,一个是皇帝爱子,这两个人要是都被娉婷给迷住了,那他长乐侯府何愁不旺盛?
几乎是一瞬间,长乐侯脸上就笑开了一朵花儿。
而周遭的人,一听是苏娉婷要献舞贺寿,一个个都昂首以待起来。
谁不知道苏娉婷才艺双全,又有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期待极了。
长乐侯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他满意的笑了笑。
苏鱼也往台子上看去,却见四周乐声一变,悠扬如歌,令人心思忍不住放松了几分。
台子的后头闪出来一名女子,女子一出来,足尖便点在了铺满了红毯的台面上,一身素白的舞衣随着腰肢的扭转而旋转如花。
苏娉婷戴着面纱,仅露出一双盈盈的眼眸来,勾足了人的好奇心。
台上不知何时布了几尊莲花形状的装饰,苏娉婷的足尖便在这些装饰上连连转动甩飘,令人看着便像是在莲花上舞蹈一般。
她长袖曼舞,不断的在台上旋转舞蹈,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带着淡淡的花香令人迷醉不已。
舞到高潮,苏娉婷脸上的面纱滑落,露出了精心打扮后的容颜,在无数花瓣的衬托下如九天玄女那般高洁无暇。
主桌上的景玉珩简直要看得呆去了,就连手中端着的酒水都往地上撒了一半还毫无察觉。
苏鱼瞧见景玉珩的这一模样,她无所谓的撇开头,却见身旁景长风正目光灼灼的望着她,还悄悄儿的道,“鱼儿跳的要好看多了。”
苏鱼一惊,他怎么知道她会舞艺?除了她身旁亲近的几个人知道外,其他人不可能得知。
恍然间,苏鱼似乎想起来,前世寿宴结束后,苏娉婷成了京城盛极一时的红人,连苏娉婷的穿衣打扮,都会被大家小姐效仿之,皆因苏娉婷会失传已久的惊鸿舞。
后来景长风曾找过她,问她为何要把惊鸿舞亲手相让,在寿宴上亲自承认是个什么才艺也不会的。
还说要把她也会惊鸿舞的事情也传出去。
她为了苏娉婷着想,便制止了他的想法,也不去想景长风如何得知这个的。后来她和景长风大吵了一架,景长风被她生生气走,可没几日,又找上她来千般讨好。
苏鱼瞧着此时景长风眼中蕴含的情愫,她刺得双眸生疼,眼眶有些热。
心绪杂乱间,台上的苏娉婷最后一个动作结尾了。
“好!”景玉珩第一个站起身,眸中是克制不住的爱慕光亮。
众宾客也纷纷拍掌叫好起来,女眷却更多的是羡慕和嫉妒。
苏娉婷一眼就瞧见了景玉珩眼中的情意,她更为得意,微微低头,摆出了一副羞涩的女儿家模样。
“若是我没猜错,这必定是传说中的惊鸿舞。有传言惊鸿舞可于任何物上舞动,以身姿轻盈舞姿优美为名。”景玉珩暗藏激动的说道,双眸灼灼的望着苏娉婷,直把苏娉婷看得羞涩的低下头去。
她轻轻嗯了一声,“这确实是失传已久的惊鸿舞,也是娉婷为祝贺祖母大寿而跳的,娉婷在此,恭祝祖母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她瞧着自己跳的惊鸿舞是极为出色的,起码勾住了景玉珩的魂儿,只是……苏娉婷悄悄的抬头看了一眼景长风,心里有些不满意的。
她先前不知道三皇子也在这,看三皇子的神态,竟是丝毫动容也没有,她明明跳的这样出色。
想到景长风连续大半月约苏鱼却都被拒绝的事情,苏娉婷暗自咬了咬牙,抬起头来笑道,“这舞是孙女特地钻研古籍,再加之心领神会,这才慢慢的学出来的,今日给祖母贺寿,不知祖母满意不满意?”
她笑着,看了一眼苏鱼,却见苏鱼老神在在的喝着茶,似乎对她的话完全没有反应。
这个被她玩弄在掌心里的傻子。
“好!娉婷果然是我侯府嫡女,聪慧过人,还能自学,将失传的惊鸿舞重现世间。我的好孙女啊,快过来坐,祖母开心得很呢。”老夫人朗声大笑,可也没忘记去看苏鱼。
见苏鱼面上没有任何的异样,老夫人的心也放了下来。
之前苏娉婷天天的往苏鱼院子里跑,又神神秘秘的不见人,老夫人哪里会不去查呢?
这一查,就查出来了惊鸿舞的事情。
老夫人觉得苏娉婷比苏鱼顺眼又好掌控多了,这惊鸿舞,就该给苏娉婷大出风头用。
“这失传了这么多年的惊鸿舞,竟是被侯府二小姐给重现了。”
“这数百年来,精通舞艺又有实力的人多了去了,可谁也没法子把那寥寥几语描述的惊鸿舞给跳出来。”
“这可不说明了这侯府二小姐是个擅舞艺的吗?能把惊鸿舞给钻研出来,那可比许多大师都要来得精通舞艺。”
众位宾客议论纷纷,男宾客大多一副激动的模样,而女子中便有些酸溜溜的味道了。
“谁知道这是不是真正的惊鸿舞呢。”
“指不定是胡乱编出来的呢。”
“可二皇子都这般说了,二皇子见识广,他说这是惊鸿舞,那也十有八九是了。”
宾客们议论纷纷,反叫苏娉婷更为得意,她看了看,却不见尤氏和苏珍宝,她不知道这两人哪去了,有些疑惑,便使了个眼色给一直在看她的苏巧玉。
苏巧玉当了多年的跟班,心领神会,她便冲着苏鱼道,“方才二姐姐一舞可谓精彩十分,不知道大姐姐会不会才艺呢,不如也上台去表演一番给祖母助兴。”
说成助兴,苏巧玉反倒认为那是给二姐姐做垫脚石。
二姐姐一曲惊鸿舞,这风头谁能越过去?
而这生长在边疆那些蛮夷之地的苏鱼,怎么可能会有拿的出手的才艺,苏巧玉仿佛已经瞧见了苏鱼被众人奚落嘲笑比不上苏娉婷的场面了。
她恭维苏娉婷,瞧苏娉婷大出风头的事情多了,嫉妒得不能再嫉妒了,倒也觉得没什么,可如今却更怨恨苏鱼,更想看苏鱼出丑。
一个边疆来的野丫头,竟然还被封了郡主,越想,苏巧玉就觉得意难平。
没等苏鱼开口呢,苏娉婷就急急的拦住了,“四妹妹胡说什么,大姐长于边疆,哪有什么才艺,你就别为难她了。”
她脸上尽是焦急担忧,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多担忧苏鱼呢。
景玉珩眼里都是方才苏娉婷的舞姿,但神智也回归了几分,他赞道,“二小姐真是善解人意,体贴长姐,既然鱼儿不会,那才艺便免了。”
苏鱼冷眼瞧着几人说话,只觉得有些好笑。
这几人说话自顾自的,她都没说一个字儿,就被扣上了个草包的名头。
她耳聪目明,比寻常人敏锐三四倍,自然也听见了旁人小声的指点嘲讽。
“原以为昭阳郡主长得这样好看,才艺也会不比苏娉婷差的,没想到竟然什么也不会。”
“还是二小姐心善啊,还给自己长姐说话,真体贴。”说话的男子痴迷的望着苏娉婷,又忍不住嫌弃的看向苏鱼,“昭阳郡主,也就只有那张脸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