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鱼一怔,也接受了这份好意,去了殿门下方的一片阴影站着,“你方才说,是三殿下嘱咐的?他不是受着伤吗?”
那宫女圆脸笑起来,分外的讨喜,“是啊,三殿下方才就派人过来同奴婢二人说,若是看见昭阳郡主在殿外晒着,让她来这儿承阴。”
另外一个也道,“郡主且宽心,贵妃娘娘这几日生的气可大了,都是因为三殿下先前抗旨三次不回宫,留在京郊外等您的缘故,所以这气,免不得移到郡主身上来了。”
“抗旨三次不回宫?”苏鱼喃喃出声,她怎么都不知道这一回事?
“是啊,郡主竟是不知道吗?三殿下去求了神医的那一日,贵妃和陛下就已经知道了,奴婢那日恰好在内殿伺候,贵妃都哭了,陛下便下了旨意宣三殿下回宫,这是第一道旨意。”
这宫女说完,另一个便紧接着说,“第二道旨意,便是三殿下求了神医去给郡主诊治后,是内侍总管麦原公公亲自去宣旨的,但三殿下不从,非要留在外头,守着郡主。后来陛下就在贵妃的宫中下了第三道旨意,谁料三殿下还是不回宫。是等郡主天花好了以后,陛下下了第四道旨意,三殿下才回宫呢。”
“是啊,敢抗旨不尊的,也就只有三殿下了,换做旁人,脑袋和身早就分家了,贵妃宫里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三殿下抗旨的事情。”
两名宫女说着说着,也夹杂了一些艳羡。
能在贵妃宫里当差的,都是一心向着贵妃的奴才,同样也是把三殿下看作是效忠的主子的。
可没想到,一贯桀骜不存的三殿下,竟然会做出这样不顾自己安危,亲自照料染了天花的昭阳郡主的事情,更别说这位天之骄子,还在神医门前跪了一日一夜,这听起来,压根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却偏偏发生了。
因此,这两个宫女心里头,都暗悄悄的把苏鱼当做了将来的三皇妃了。
瞅三殿下这个宝贝劲,早晚会娶到昭阳郡主的。
苏鱼听了,心里顿时就酸酸涩涩的,在她没发现的角落里,又萌生出丝丝的甜意。
她抿着唇,“那他现在的伤势还好吗?”
两个宫女对视一眼,纷纷摇了摇头,那讨喜的圆脸宫女道,“昭阳郡主勿怪,这事儿,奴婢们也不知道,从三殿下回宫来过这儿一次,随后便被陛下在御书房罚跪了,奴婢们得要当差,也不知道三殿下如今是个什么情形,只是贵妃近日里来的脾气很是暴躁,虽说没有打骂人,可都没有露过笑,贵妃最是爽朗爱笑不过了,这次想来气得狠了。”
苏鱼明白贵妃的这种心情,宝贝儿子不顾自己的危险,去救一个女子,不管是谁,都会气得狠的。
正想着事呢,便见一个嬷嬷走出来,见苏鱼不在石阶下等候,反而来了宫门下方了,她顿了顿,也没多说什么,只当没看见,“昭阳郡主,贵妃有请。”
苏鱼点点头,随着嬷嬷走了进去。
贵妃的住所十分的雅致,雕梁画柱,又叫人觉得华贵十分。
苏鱼进了正殿,便瞧见上首贵妃正在和一名华服少女说着话,她行礼问安道,“臣女见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金安。”
她说完,却见贵妃仍旧是在和那少女说话,像是完全没有看见她听见她的动静一般。
苏鱼咬了咬牙,心里明白贵妃此举是想要折磨她一把,给她一个下马威。
她确实连累得景长风吃了不少的苦头,景长风也救了她的性命,她便乖顺的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倒是和贵妃说话的那个少女,看见贵妃对苏鱼视而不见,也明白过来,贵妃这是故意的。
想必,这个就是近些日子名扬京城的昭阳郡主,也是三殿下的意中人了吧?
那少女频频打量苏鱼,苏鱼也感觉到了。
她认识这个少女,这少女,是太傅长孙女,也是贵妃嫡亲的侄女花盛颜。
这个人……苏鱼有些复杂的抿了抿唇角。
她前世熟悉得很,因为这个少女,她曾经起过一瞬间惺惺相惜的心思,出身在书香世家,还是当朝太傅的嫡长孙女,姑母是贵妃,一出生便是满府宠爱的命。
可和旁的女子不同的是,花盛颜却不喜欢诗词歌赋,反而喜欢武艺,在两年后,还立志要和前世的苏鱼一样,做个女将军。
一屋子文人却出了个喜欢舞刀弄枪的女儿家,还立志要做女将军,哪里会有人肯支持她?
随后她便离家出走了,再后来,便是被流浪乞丐玷污了身子,奸污至死。
苏鱼因着起的那几分惺惺相惜的心思,暗查过花盛颜的死因,却查到了皇后的身上。
她当时嫁给了景玉珩,成了皇后的儿媳,又因为误以为景长风是杀人凶手,便把这事给压下来,当做没查到这一回事。
唯有在辗转难安的深夜里,她才会一次又一次的想起这个少女。
可如今,还有些稚嫩的花盛颜就坐在这里,暗暗打量着苏鱼,还同贵妃说着笑。
苏鱼不知怎的,莫名的有些庆幸,她还忍不住露了一抹笑。
这可看呆了花盛颜了,她愣愣的看着苏鱼唇边的笑,连贵妃的话也忘了答了,只觉得三表哥看上的女子,也太奇怪了。
她的贵妃姑母正故意给她下马威呢,结果这人不气也就算了,竟然自己笑了起来……
花盛颜有点呆。
贵妃见她不回话,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便看见了笑容一闪而逝的苏鱼,她莫名的也想跟着笑,只是嘴角才一翘起来,就立刻收了下去,“哦?原来是昭阳郡主到了啊。本宫这才看见呢,免礼吧。”
苏鱼收回了所有的回忆,一小会儿的行礼姿势,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腿脚有些麻。
她应了是,乖巧十足的直起了身子,“贵妃娘娘召见臣女,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贵妃觉得牙有点疼,她苦恼的看着苏鱼,心里想着这人怎么这么乖巧?难道不该就她故意刁难的事情发飙吗?
这样,贵妃才有理由罚她嘛……
贵妃想着,更苦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