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晗从曾晓柔望向她的目光里很清楚地明白了,曾晓柔也已经知道她就是凶手。那么曾晓柔之前假装的信赖就是无意义的。其实无论曾晓柔表现出什么态度都是无意义的,丝毫都不会改变邱晗的决定。
“那么,有什么新鲜事么。”蒋子林完全看不出气氛有点不对头,依然担当着活跃气氛的那个人。大家几乎各自吃着东西都没有人说话,但是蒋子林却一句接着一句的话冒出来。他见大家都不吃饭,气氛有点压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他觉得不应该这样,大家聚在一起吃吃饭不是很好的事吗,所以他还是决定说两句话活跃一下气氛。
“目前么?没有。”邱晗抢先回答了蒋子林,虽然蒋子林其实问的是曾晓柔。
“不一定要说目前的事啊,可以说说各自的事,互相了解一下嘛。”蒋子林庆幸至少有个人答了一句,避免了让他太尴尬,既然邱晗回答了那么一句,蒋子林立刻顺坡下来接着她的话继续问道。
“我想邱晗你一定有很多事想和大家分享的。”曾晓柔借机说道,“你不是说出来探险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交朋友吗,现在正是一个交朋友的好时机。如果可以和大家做朋友,那我的晚宴就又多了一个意义了。”
“对啊对啊,”蒋子林见曾晓柔竟然赞同他的话,立刻赶着说道,“小晗,你就说说看你的经历吧,和大家分享一下。”
杜邵阳听到蒋子林叫邱晗“小晗”,脸色变了变,狠狠地等了蒋子林一眼,但是蒋子林假装没有看见,继续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邱晗。
大家也都看着邱晗,但是心里可不都是期待着她讲些有趣的故事的想法。
章丘知道曾晓柔的目的,是想让邱晗多说点话,拖延一点时间,也分散一点邱晗的注意力,让她无暇去想一些可怖的计划。但是章丘很怀疑这有用。他是面对过邱晗的,他知道邱晗有多厉害,这点小把戏是难不倒她的。但是话虽如此,他们除了先做这些却已经无计可施。
梁明轩只能说感觉到了气氛有那么一点点不对头,而气氛不对头的原因就在于曾晓柔和邱晗之间。他看出曾晓柔一直在怀疑邱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梁明轩虽然不凭借自己的直觉去判断一件事,因为他总是觉得这太不可靠,但是他也能看得出邱晗有问题,而且他总觉得邱晗带给他的感觉很熟悉。起初他以为是以为邱晗说过的,他们曾经在同一所大学里呆过,但是梁明轩觉得这并不是让他觉得邱晗很熟悉的原因之一,之前他总是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他发现对邱晗的这种熟悉感更加明显了,因此梁明轩沉默着细想到底这种熟悉感是什么,最终他终于明白这种熟悉感到底是什么了。梁明轩觉得自己好像在邱晗的身上看到了吕航的影子。
梁明轩意识到这一点了以后很震惊,他不知道曾晓柔是否看出来这一点了,毕竟她的直觉是那么的厉害,又是不是因为这一点而怀疑邱晗呢?邱晗是否和吕航一样具有危险性呢?但是如果曾晓柔发现了什么,为什么没有告诉自己,是因为来不及,没有机会,还是她根本不想说呢。梁明轩对此有点纠结,只能静观其变。
“好吧。”邱晗倒没有拒绝,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我可以分享我的经历,不过为了使这个游戏更好玩,我建议多增添一点有趣的东西,比如,你们每个人都要说件自己的事,再比如,说的那个人指定下一个叙述的人,怎样?”
“哈哈,真是一个好建议,简直就像是晚餐游戏。”蒋子林忍不住鼓掌叫好,一副非常兴奋的样子。
“等等,我们的东道主还没有同意呢。”邱晗将目光投向了曾晓柔,像是在征询她的意见,又像是在向她挑战,好像在问她敢不敢玩这个游戏。
“同意。”曾晓柔直视着邱晗的目光,“不过有个附加条件,如果这个人的故事不能得到我们所有人的肯定,也就是说不够吸引人,那么她就必须再说一个,直到获得我们的肯定。怎样?”这次轮到曾晓柔来挑衅邱晗了,她也用同样的方式来回击邱晗,用眼神问邱晗她敢不敢玩这个游戏。
“哈哈,看来我不能用我读生物研究生的故事来敷衍过去了啊。”邱晗开玩笑道,但是她这样回答也意味着她接受了挑战。邱晗知道曾晓柔在打什么算盘,无论她说什么样的故事,只要曾晓柔表示不接受的话,她就必须再讲一个,这样倒是可以拖完这顿晚餐,转移掉她很多的注意力,让她一整顿晚饭都有事做。
“读研究生的故事也太无趣了,相信像小晗你这样的人一定会有很多精彩的故事的。”蒋子林笑道,“既然东道主都同意了,那就赶快开始吧。”
“没错,我当然有很多有趣的故事。”邱晗笑道,“肯定可以满足你的猎奇心。”
“那就开始吧。”曾晓柔道。
“好吧,看来东道主迫不及待想听听我的故事呢。”邱晗笑着说道,一点也不紧张,看起来就像早有准备了似的。曾晓柔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样子,突然有点害怕她会说出什么来,万一她把自己的那些残忍的行为拿出来炫耀怎么办呢?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邱晗准备顺着曾晓柔的意思说下去了,曾晓柔也没有理由去阻止她。
“在读大学的时候,也就是还是梁明轩学妹的时候,我有个很好的朋友,说来也很巧,他也是梁学长你的好朋友,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还有很好的关系,但是直到最近,我却很遗憾地听说了他的死讯。”邱晗边说边看向了梁明轩,“我没想到我只是有一小段时间没和他联系,他竟然就这么走了。梁学长,你应该很清楚我说的是谁吧。毕竟你一直和他在一起,就连工作也是在同一个地方。”
“是的,我知道。”梁明轩回答了邱晗。邱晗刚才的话完全印证了梁明轩的想法,看来自己有邱晗像吕航的感觉是不无道理的,邱晗认识吕航,而且吕航和邱晗还是她口中的好朋友。不管有什么事牵扯到了吕航,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这让梁明轩感到很不祥。
“真可惜他死了。他是一个很好的人。”邱晗耸了耸肩说道,“他和我说过,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你应该照顾好他的。”
“你想让我说什么?”梁明轩淡淡地说道,“他出了什么事你看了新闻就知道了。”
“没错,我看了。”邱晗道,“他是医心狂。那又怎样,难道不是你把他逼到这个地步的吗?”
“……不是应该讲故事的吗,为什么会……?”蒋子林有点不理解现在对话的发展了,疑惑地看看邱晗,又看看梁明轩。他很不明白,为什么邱晗开始针对责怪起梁明轩了。
曾晓柔发现自己并不吃惊,虽然没有预料到,但是的确不是很吃惊。因为她觉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像邱晗这样的人认识像吕航这样的人一点也不稀奇。这两个人其实在曾晓柔眼里就是差不多类型的人,喜欢走极端,也喜欢用各种人格和表演来获取他人的好感,掩饰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并且非常成功。吕航就很擅长拉拢人心,在医院里的人际关系非常好,谁也不会想到他会有那么可怕的另一面。就在他一边在众人面前营造着自己良好的形象,作为梁明轩的第一助手,一个医学精英工作着,一边却作为一个曾晓柔小说中的连环杀手行动着,杀了许多的女人,却只为了证明给梁明轩看他有极为高超的心脏方面的手术技术。而邱晗也是,一面展现自己极富有魅力的一面,让章丘的父母以及度假村的人都很喜欢她,但是一面,却因为章丘心里已经有了别人,拒绝了邱晗的告白从而杀死了除章丘外所有度假村里的人,包括章丘的父母,只为了让章丘用一个特别的方式永远记住她。两个人都是走极端的人,对于曾晓柔来说,两个人就是同一类型的人,所以他们两个是“好朋友”,曾晓柔一点也不吃惊。
曾晓柔有点明白邱晗为什么在晚宴开始就将矛头对准自己了。因为她早已知道了自己和梁明轩是害死吕航的罪魁祸首,作为吕航的好朋友,她当然要给吕航“报仇”了,不过曾晓柔相信,即使像邱晗和吕航这样高智商的犯罪者也是需要一些策划的,不会盲目地就执行自己的什么复仇。曾晓柔不知道像邱晗这样的人多久可以制定出一个复仇杀人计划,但是应该不会需要多久的时间,拿章丘来说,邱晗从考虑报复直到实施报复只有在章丘出去散步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完成了,而邱晗知道自己就是那个曾晓柔的身份已经是两天以前了。
这足以给邱晗一个计划的时间。
不过曾晓柔想错了。邱晗还没有计划些什么。对于她来说,两天以前,一周以前,直到现在,她的首要目标都是暴风雨之眼。只有得到了暴风雨之眼之后她才会考虑别的事。包括杀贺炜和何平远,都是因为暴风雨之眼。如果曾晓柔不挡着她取得暴风雨之眼的路,她准备以后慢慢和曾晓柔周旋。邱晗可不想过早地结束和曾晓柔周旋的这个乐趣。
“我所说的这个朋友,和我的故事息息相关呢。”邱晗解释道。她已经开始暗暗地向曾晓柔和梁明轩施加压力了。她知道现在在餐桌上大部分的人都是怀疑她的,既然如此,她也不想再对他们做些什么伪装了。虽然邱晗的确有些顾忌杜邵阳,也不想因为曾晓柔的事把自己美好又愉快的主流生活给断送掉,但是邱晗知道自己有能力在杜邵阳无法察觉的情况下对曾晓柔他们施加压力。
吕航这个人,不仅事关曾晓柔和梁明轩,就连梁明慧和章丘也是很清楚的。两个人都有份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因为梁明慧是最早觉得吕航不对头的人,她还让曾晓柔多加小心吕航呢,所以直到最后吕航作为医心狂的事情败露了之后,梁明慧一点也不感到吃惊,反而觉得是在意料之中的。而曾晓柔也可以说,要不是之前有梁明慧的提醒,她大概也差点会被吕航所欺骗,也不会那么早怀疑到吕航的头上吧。所以梁明慧在整件事的最初,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
至于章丘,那时候作为陈言的助手,虽然没有和曾晓柔接触过,但是一直默默地跟着在调查医心狂案子的陈言身后,也算是参与了整件案子。虽然前因后果,吕航和梁明轩的恩怨他并没有知道得那么清楚,但是当初章丘看到了医心狂的案子之后,就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洛秋妍,也就是邱晗。两个人的心理侧写实在是太相像了,所以章丘几度怀疑可能是洛秋妍又“重出江湖”犯案了。可惜事实证明却是另一个人,但是章丘觉得吕航和洛秋妍的心理以及行为方式思考方式那么的相像肯定不是什么巧合,吕航说不定真的和洛秋妍有什么联系。正当章丘想着可以顺藤摸瓜,说不定能通过吕航找到洛秋妍的时候,吕航却挟持了曾晓柔,之后吕航就被狙击手给毫不留情地击毙了。这条唯一联系上洛秋妍的线索也就中断了。
之后章丘只能安慰自己,也许吕航和洛秋妍并没有什么关联,以后还是可以通过别的案子找到有关洛秋妍的线索的。但是现在邱晗的话证明章丘当初的直觉和判断都没有错,吕航就是和那个洛秋妍,也就是邱晗她有关系,并且有着非常深刻的关系。
章丘忍不住想到,如果当初没有击毙吕航,而是将他活捉的话,那么自己肯定可以得到有关邱晗的信息,事态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了吧。想到这里,章丘心里微微有点责怪梁明轩。毕竟是梁明轩找到了吕航的弱点,让陈言下决心狙击吕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