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琴深知将那宫女伪装成自己的样子并不是长久之计,索性拜托了几次那尹姓侍卫,又跑了几趟药炉,终于把几味草药凑齐。夜深人静的时候,确保不会有人再进来,妙琴四下看了看,便开始动手调制起来。至于调制的东西,自然是人皮面具了,虽然“妙琴”不省人事,但是也不能保证那色鬼可汗不会进来探望。越是这般想着,妙琴越觉得不安。万事总要做到天衣无缝才好。所以,她不得已而为之,将这些药材找到,然后把这侍女弄成了自己的样子。
约摸着有了一个时辰,妙琴擦了擦流下来的汗,觉得轻松了许多。随后到前殿沉沉睡去。
天已经大亮,睡没有多久的妙琴又匆匆起床,洗漱过后开始摆弄面容,为了不让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她真是挑战了自己的极限,一大早众人未醒她便已经起床,梳洗准备。总不能让人看见她更改容貌的过程吧。
一切准备妥当后,其他宫里的侍女侍卫也已经洗漱完毕,随着众人前去吃了早饭,便开始动身去药炉取药了。这药拿回来自然是不能给自己喝的。斜眼看了看躺在床上依旧昏睡不醒“自己”,妙琴叹了口气,将药全部喂给她。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良之辈,既然这侍女当初喂她服药的时候没有一丝客气,那么她又有什么好可怜她的呢?而且,事分大小,如果是小事,饶了她也没有什么大碍。可是这般家国大事,又怎么能意气用事。饶了她一命?如果她醒来的话,会怎样?揭穿自己?再然后呢?自己被关起来?等到阿轩将金人打的屁滚尿流之时再把自己绑在城墙上。说什么退兵可饶她不死?依阿轩的为人他会怎么做呢?妙琴不敢继续往下想下去。她知道阿轩会做怎样的决定,她自然也不想让阿轩成为遭人唾弃的叛徒。所以在蝴蝶效应下。眼下就只能牺牲她了。怪只怪她是金人。
妙琴收回思绪,把空碗放回原位,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确保万无一失后叹着气离开了。行至金国可汗寝宫,刚到门口便听见金国可汗赫连峰的怒骂声。整个寝宫鸦雀无声,连大气都不敢喘的众人,此时正乌压压地跪成了一片。
“出了什么事了?”妙琴在门口小声地问尹侍卫。
尹侍卫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点声,可汗这时候正在气头上呢!小心牵连到你身上!”
“哦?为何生气?”
“听说是因为南宋……”话未说完,便被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声音尖锐,一听便是赫连峰那个老色鬼。
“外面来人可是白芷? 进来说话。”妙琴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在尹侍卫担忧地目光下施施然地走了进去。
“可汗。”学着金人的样子谦卑地行了一礼。赫连峰点了点头,随即对众人说道:“你们先下去吧。马上准备粮草,运送到军营中,记得,士兵的粮草不可断!”
“是。”众人颤颤巍巍地领命,慢慢的退了出去。
此时,寝宫内只剩下妙琴与赫连峰两人。缓缓地走到妙琴面前,赫连峰俯至她耳边问道:“娘娘的药可是服下了?”
妙琴佯装惶恐的样子向后退了一步说道:“是,已经喂娘娘服下了。”
赫连峰不是没有看出妙琴不经意间的闪躲,暧昧地笑了笑。“随本汗出去走一走吧!”
“是。”这老色狼,该不会是想染指她?不会吧?妙琴苦着一张脸。都把连弄得这么一般的,他居然还不放好?
行至御花园,当然,这绝对是从古至今谈情说爱的最好去处。赫连峰想带她来这里,不用想就已经明白,这意图已经太过明显了,怎么办?是表明立场的反抗?还是曲意迎合?都不行,第一种方法会让自己死的很惨,第二种一定会猥琐的。所以当下只有立场模糊不清,有些踌躇有些不安,再加上点让人心碎的眼泪,就足够惹人疼惜了。心中想好方案,妙琴当下便开始酝酿感情。
“白芷啊!”赫连峰突然开口。妙琴停下脚步抬眼看他。
赫连峰对上她的眸子,觉得心中一动。这白芷长得只能算的上是清秀,可是那双眼睛却是如此的摄魂夺魄,让人心动不已。这般想着,便和气的开口说道:“你今年多大了?”
妙琴低吟了一会,随即柔柔地说道:“回禀可汗,白芷今年十八岁刚满。”这么说应该也不为过吧。不是人人都说十八的姑娘一枝花?不过自己到底在这里芳龄几何,她确实是不太清楚,记得阿姐告诉过她一次,可是她心也大,很快就忘记了。
“十八岁啊,正是好年华。”赫连峰说着伸出手来拍了拍妙琴的头。一副长辈关爱小辈的慈祥模样。
强忍住心中要吐出来的欲望,妙琴羞赧的点了点头。
赫连峰见她并不排斥,心中不禁一喜。想要更加贴近一些。
“本汗知道前面不远处有一院花,极为好看。不如我们一同前去吧!”说着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拉起妙琴的手大步向前走去。妙琴那一瞬间。简直有了一种想要剁了这只手的冲动。心中努力安抚自己。不生气。一定要冷静冷静,这可是关系到她的复仇大计。
行至那花园处,赫连峰如同献宝一般指给妙琴看。
“怎么样?那是本汗作为喜欢的花,白芷可喜欢?”
妙琴表情有些僵硬,什么嘛。还以为真是什么特别厉害的,不就是几株山茶。她在家里同阿姐种的最多的表示山茶花了。因此她对这种花种还是很通的。
“这山茶花,分很多品种的。这一株,白色的花瓣上带着丝丝粉色的纹路。名字叫做……”
“抓破美人脸。”
“诶?”赫连峰一愣。
妙琴谦逊地低下头来。“回禀可汗,这株名叫抓破美人脸。不知奴婢说的可对?”
赫连峰露出极为惊喜的表情。“不错!就是抓破美人脸。想不到白芷竟然如此精通山茶,真是不简单啊!”
“可汗过誉了。”说了福了福身子,在心中又将这老色鬼痛骂了好几百遍。
赫连峰不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她,半晌,握住了妙琴的手,款款说道:“我有相思不可说。”
妙琴心里暗骂。这么好的一句诗被你说出来真是糟蹋了!无奈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装作惊慌的模样,错开头说道:“奴婢才疏学浅,不明白可汗所说。”
“不明白没有关系,气日后,本汗可以慢慢教你。”
妙琴连忙错开话题。“可汗,边关的事情是不是让可汗费心了呢?可汗如果心太累的话,就多休息一下吧!”
赫连峰现在处于一个提到战事就要暴走的阶段,他冷冷一哼,转身说道:“那群废物!本汗养了他们这么久,这点事情都干不好,再有下次,就给本汗提头来见!”
妙琴心中太过好奇,觉得这事一定与镇北军脱不了干系。上前一步问道:“究竟是何事?让可汗如此发怒?”
“还不是边关那群饭桶!连个粮食都看不好。那南宋的镇北将军吴俊轩,半夜袭击了我军营,烧了营地,连粮草都没有剩下。”
“南宋军烧了我们的粮草?”妙琴继续问道。
“估计是为了掩人耳目才烧的吧,我想,他们的实际目的就是为了偷我军粮草。”
“竟有此事?”妙琴心中一喜,终于听见了阿轩的消息。阿轩现在过得很好。偷粮草一事,难道他看到了自己留下的手札?总之还是很欣慰的,起码这么久以来自己终于听到了阿轩的消息。之前一直担心,好怕他想不开就此落魄下去。现在看来,他的心智已经彻底成熟起来了,果然她没有看错人,那是她的夫君,是值得她托付一生的人。
妙琴心里极为开心,又苦于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憋着笑,看起来表情极为扭曲,一张小脸涨得红红的。怕被被赫连峰看出些什么端倪,便清清嗓子说道:“这南宋军队也欺人太甚,必须加以颜色,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们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赫连峰赞赏地点了点头。
“白芷,只可惜你是个女子,不然我定派你上战场,你若是男儿,必定是个骁勇善战的英雄男儿!”
妙琴故作羞态,心想这人也太过随便了。到底能不能做好这个可汗?她明明是个南宋人,可是现在都要不禁去同情金国百姓了。想来自己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表明了立场,这就要派自己上战场了?这也太过荒唐了。
正在妙琴心中腹诽的时候,赫连峰竟在一边眼睛不错的看着她。妙琴感受到身边异样的目光,顺着感觉看过去,却被赫连峰的目光吓了一跳。那浑浊的眼睛。泛着邪恶的精光。
“可汗,您,您看我做什么。”
“白芷啊。”赫连峰缓缓开口。“虽说你不是男子,不能上战场,可是作为女子,也是很好的。”说着向妙琴的方向走了一步。
妙琴连忙跪下。
“奴婢惶恐!”
“不必惶恐,白芷,我当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也明白我的意思。”
“奴婢,奴婢只想好好的服侍娘娘。并不想飞上枝头。”
“哦?白芷。你都十八岁了。难道不觉得自己一个人太过孤独太过没有安全感么?这些,本汗都可以给你。”
“我,我,我不知道,可汗,我不知道。”妙琴慌忙说着,急切中竟落下泪来。
赫连峰见她这般,也不忍心再逼问下去。抬手擦掉了妙琴的泪水,轻声安慰:“我知道这有点突然,本汗可能是有些吓坏了你。不要害怕。我可以给你时间让你考虑,等你明白了,做出决定了,就告诉我。”
“多谢可汗厚爱,白芷,白芷会认真考虑的。”
赫连峰满意一笑,拍了拍妙琴的头说:“真是好孩子。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你也回去吧,不要太过劳累。”
妙琴下跪行礼。
“恭送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