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当白天的喧嚣退去,另一种纸醉金迷般的繁华却在悄悄上演。大秋娱乐消费行业很发达,不光是在白天,有各种茶楼,戏院,马戏团,到了晚上这都城内的繁华热闹依然不减半分。青楼妓院,酒坊赌场,就连接便也摆满了各种小吃摊。叫卖声络绎不绝。临安有一条被公认为夜晚最繁华的街道,每到黑夜降临,白天寂静无声的街道,瞬间灯红酒绿,娇声燕语,温香软玉。这条街道聚集了临安最有名的妓院与青楼,不管是你喜欢娇柔无骨的美女,还是喜欢清秀俊俏的小倌,在这里总能找到你的心有所属。
临安城最大的青楼——花满楼,不要只以为人家只是面积大了点,这花满楼能当得起临安最大青楼的名号,自然有它厉害之处。花满楼不仅有著名的金陵十二钗,更有被誉为临安第一歌姬的雪姑娘。这位让临安众多王公贵族仰慕的雪姑娘,有着人世间最美妙的身段,在跳舞的时候就好似九天玄女下凡一样,不知有多少达官贵公子为了能与她共度一夜春宵,不惜砸下大把大把的银子,可是这位神秘莫测的雪姑娘却是卖艺不卖身,而且据说身后有一个势力强大的人做靠山,所以很多人便只能等到每月十五,月圆之夜,花下千金进花满楼看雪姑娘跳舞。
今夜便是十五月圆之夜,花满楼的一楼二楼此时已经坐满了人。舞台上正在上演着香艳的异国舞蹈,几个姿色不错的西域美人正在卖力勾魂的扭动着细柳蛮腰,眼神火辣辣的冲着台下的看客抛着媚眼。有些把持不住的已经看得口水直流,眼冒精光了。可是仍有一大批人不为所动,他们都在屏气凝神等着雪姑娘的到来。即使台上的舞娘再绝色诱人,也丝毫无法撼动雪姑娘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一楼挤满了人,相对更加安静的二楼便不同了,因为二楼全都是隐蔽式的包厢,坐在里面可以将一楼的景色全部纳入眼底,但从一楼看去却什么也无法偷窥到。此时二楼一间包厢里,有两个客人正在举杯对饮,看似和睦的聊着天。其中一个外貌俊朗的人先开了口:“二殿下,今天可是那个雪姑娘表演的日子,您这几天在宫里一定呆的烦了,正好今天可借着这个机会好好享乐一番。”
那个被称做二殿下的人,正是二皇子慕容智。只见他轻勾嘴角,不甚在意的笑了一下,看似如沐春风心情极好,实则眼睛里冷若冰霜,没有丝毫情绪的波动。“呵呵,想不到曹兄这么了解我的,前几日为了装病确实在宫里呆烦了。”
先前说话的那个便是曹国相的公子,曹雨。只见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大笑着说道:“二殿下确实是好智谋啊,你对穆天使得那一计,真是令我佩服。想着再过半月就能亲眼看着穆家进大牢,到时候我就可以将那个贱人好好处置了!!”说着又是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下去了。
曹雨口中的贱人便是穆妙琴无疑了,上次在赛诗大会上曹雨欲对穆妙琴图谋不轨,,结果最后非但没有得逞,还被穆妙琴给狠抽了一顿。如若不是镇南王世子段浩天给她当靠山,自己一定不会放过她的。想着到嘴的肉没吃着,曹雨一直记恨在心里,当知道二殿下对穆天开始打压的时候,他别提多高兴了,想着半月之后穆家被皇上定了罪,那个穆妙琴一定也罪在难逃,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在牢里好好折磨她,以报自己被她打了两次的仇。
在曹雨仰头的一瞬间,慕容智的眼里闪过一道寒光,冷冷的看着他。曹雨在赛诗大会上做的事情,还是他手下监视穆妙琴的暗卫告诉自己的,等到自己听闻消息赶到时,便只剩下曹雨和他的手下被人用鞭子抽的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当时听到消息的一刹那,慕容智竟然有一丝愤怒,君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向着事发地赶去,在看到曹雨浑身是伤的时候竟然松了一口气。
慕容智只当是因为这个穆妙琴勾起了自己的兴趣,而自己对没有得到的手的女人,竟差点被别人玷污时,生点气是理所当然的。谁都不希望自己看上的东西被别人捷足先登。更何况是一个他从心底里不耻的纨绔子弟。
慕容智是一个爱记仇的人,同时也是一个瑕疵必报的人。曹雨得罪了他,便一定要偿还。但是因为目前他还不能对他下手,否则早在那晚,这个人就已经消失在这个世上了。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台下,发现刚刚的西域舞娘已经退下了,此时舞台上只站着花满楼的老鸨,堆满笑的说这下面的节目。
台下的众人突然欢呼起来,闻声望去的曹雨听明白后,边笑眯眯的对着慕容智说道:“二殿下,那个雪姑娘要出来了,等会你可要好好欣赏一下。”
慕容智轻笑着点点头,说了句那是自然。话音刚落,台下喧嚣吵闹的众人顿时禁了声,眼光全都锁定着正在从舞台后侧缓缓走出的紫衣美人。说她是美人,其实也不对,因着她一直用一个紫纱蒙着面,只是隐隐约约能窥见几分容貌,纵使慕容智是习武之人眼里再好,也看不清那紫纱笼罩下的全貌。
但是光从她那玲珑有致,婀娜生姿的身段,便给人一种天姿国色般的错觉。一身三千青丝只用一个簪子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如锦缎般轻披肩后。被轻纱遮掩,只余一对弯似月牙的柳眉,但是眉眼间却透着淡淡的冷清。一双如星辰般的美目漆黑深邃,眼波流转,透着一股淡淡哀愁,淡紫色纱衣裹身,外面披着深紫色的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蛮腰纤细,楚楚动人。片刻后,丝竹声响起,便挥舞衣袖,翩翩起舞,抬首低眉间,浑身散发着一股诱惑勾人的气息。慕容智端着酒杯,一双凌厉的凤眼眨也不眨的紧盯着台上那人。
曹雨看去,还以为二皇子是被雪姑娘给勾住了,便凑近去谄笑着说道:“二殿下,怎么样?是不是没有让您失望?”
慕容智邪笑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这个女子虽然看不见真实容貌,但是却可以给人一种勾人的味道。不过她的舞姿和那日那一身白衣的穆妙琴还是差远了。穆妙琴的舞蹈更像是天人下凡,是一种摄人心魄的美。见过了穆妙琴的舞蹈后,其他的寻常之舞便再也入不了眼了。不过心系之人不在眼前,空想也是无用。
曹雨察言观色后,便小声吩咐手下一句。不过片刻,那刚刚还在下面迷倒众生的雪姑娘,便出现在了慕容智的面前。羸弱无骨的身子盈盈一拜,如她那双清冷的眸子一样的声音,凉凉响起:“雪儿拜见两位公子,蒙两位公子抬爱,请让雪儿为两位演奏一曲。”说着就示意身后怀抱古琴的丫头,将琴放在包房内的琴桌上。
曹雨一脸色眯眯的直盯着雪姑娘的面纱,似乎是想能从面纱后看出点什么。可是就算她就坐在离自己不远处,也是无法看清。看到眼睛发酸,只好作罢。安分下来听着雪姑娘弹琴。
而早就转过身的慕容智,则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便默不作声的看着台上之人,低眉敛目,认真的抚着琴。现在安静弹琴的模样,与刚刚在舞台上目盼生姿又有不同,就好像是两个人,一样容貌却又有两种不同的性格。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结合在一个人身上却又不使旁人感觉违和。这样看来,若不是这人天生如此,那就是她城府极深了。
慕容智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似乎想要从那人脸上看出些什么。一曲弹毕,雪姑娘已经起身,可曹雨还是一脸色眯眯的盯着雪姑娘白皙的脸发呆。
雪姑娘弹完琴后便起身又行了一礼,慕容智摆摆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后者微点头,迈着轻巧的步子,移到桌前,盈盈坐下,倾身给慕容智和曹雨各倒了一杯酒,然后自己也倒了一杯,举手敬完便仰头喝下。动作丝毫没有那些较弱女子的扭捏之态,一举一动间竟带着一种洒脱。
她的性格倒是和那人有几分相似。一样的不故作姿态。慕容智阴冷的凤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执起斟满的酒杯一饮而尽。坐在旁边的曹雨则是拿着酒杯小口的酌着,一双色眼始终不离雪姑娘的面纱。
像是察觉到了二皇子好像是对雪姑娘有点意思,便心生讨好之意,于是装作很有深意的问道:“二皇子,您说到时候,你对穆天使得那一计成了,那以后我的了那个穆妙琴,我就帮您把她给您······嘿嘿~~”说完冲着对面的雪姑娘使了一个眼色。
二皇子面有不快的看了曹雨一眼,看的对方身体一杵,不仅身体发抖,不敢再说话,只好嘿嘿的傻笑着。
慕容智其实担心的不错,俗话说隔墙有耳,再说这个地方是风月场地,人多眼杂,鱼龙混珠,难免会有有心人在偷听。慕容智猜想的没错,确实隔墙有耳,那坐在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雪姑娘,低头喝酒时眼里闪过了一抹精光,速度之快,很快恢复了常色,没有让任何人发现。
穆妙琴和吴俊轩在那牡丹园中又转了一圈,将园中的牡丹花尽赏了一遍,看天色也已经不早了,便回了客栈。
正当红玉缠着穆妙琴再去西街逛逛的时候,刚进到客栈的吴俊轩便感觉到了一股肃杀之气。他的眼睛扫向坐在窗边的几个穿着黑衣的男子,见那几人在他们走进客栈时便一直紧盯着,吴俊轩看了几眼,俯身在穆妙琴耳边小声说道:“琴儿,我看窗边那几个人来者不善,你要多加小心。”
穆妙琴闻言微一挑眉,用余光看向那几个人,看到他们一身黑衣便觉得莫名的熟悉,他们的打扮与莫言竟有几分相似,就连身上散发的肃杀之气也很吻合。穆妙琴心下一动,想到初遇莫言时,他那一身的刀伤,便明白了几分。
“俊轩,这几个人估计和莫言有关系,我们先上楼看看。”说罢,拉着红玉若无其事的走上楼。
刚一进房间,便看见莫言正陪着丫丫玩耍,看着莫言被丫丫折磨的头发都乱了,穆妙琴与红玉忍不住大笑起来。
“哈哈~~莫言,怎么样,丫丫和你相处的还好吧,今天可辛苦你了。”穆妙琴捂着肚子,大笑着走到莫言身边,看他被丫丫挠的衣服都散开了,更是没忍住笑声,捂着肚子蹲了下来。奶奶的,不愧是她儿子,看到莫言被折磨的,一脸想发火又不知道该向谁发的表情太逗了。
莫言一脸铁青的将怀里不停拿爪子挠他头发的丫丫扔给了穆妙琴。迅速的起身,向门外走去。
“莫言,红玉,你们马上收拾一下行李,准备离开。”一直站在旁边淡笑着的吴俊轩转身看向红玉,一脸严肃。
莫言背对着的身子一震,没有说话,推门离开了。红玉看看在地上笑的起不来的少夫人,又看看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的少爷,也没敢多问,连声答应后回自己房间收拾行李了。红玉第一次看少爷那么严肃的看着自己说话,既然这么着急要走,一定是出了大事。
穆妙琴在莫言和红玉都离开后,才捂着肚子抱起丫丫站了起来。将丫丫搂在怀里逗弄着,抬头看到吴俊轩站在一旁淡笑着看着自己,忍不住开口道:“为什么这么快要走,我还没有在洛阳多呆几天呢!”
吴俊轩看着穆妙琴嘟着嘴看向自己,心里最隐秘的地方立即化作了一汪春水。走到穆妙琴面前坐下,伸手摸了摸丫丫柔软的毛,轻声解释道:“你不是和我说过那莫言可能是‘无情楼’的人么,我看楼下那几个人可能也是‘无情楼’派来的,虽然不知道莫言曾经发生过什么,不过那几个人一身杀气,来者不善。估计是来找莫言麻烦的。这客栈人多,万一动起手来,恐怕会伤到无辜之人。反正我们也已经逛完了牡丹花会,不如就启程回家吧,或许在路上就会碰上。到时再动手也不迟。”
穆妙琴听了吴俊轩的分析,也觉得很有道理,刀剑无眼,万一真打起来了,伤着人也是有的。现在离去那帮人一定会跟着他们,等到了城外再动手也不迟。
当下点了点头,收拾行李去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穆妙琴一行人已经坐在马车里出了洛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