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台,云雾缭绕,偶尔间杂着凄凉的枭鸣,一股森冷气息侵透周身。鸢萝打个冷颤,还是慢慢来到台柱前,怔怔望着台下深不可测的谷底,思绪似乎也被周遭的寒气所凝固。
“这就当初我跳下的地方,那一跳,我成了神,花神,不再是凡人,不再是受情所困的鸢萝,我忘掉一切,心里空荡荡。”鸢萝怔怔想着,“我应该从新来过,可是,为什么还要来此?我不知道。”一阵冷风拂过,轻轻搅动崖间那慵懒的寒雾,身后有声低低的叹息。
鸢萝回首,柔躯已被一股温暖紧紧包裹,那双迷人的桃花美眸正温柔注视着她。鸢萝勾唇一笑,轻轻倚在无夜宽敞温暖的怀里,细听着他那砰砰的心跳。
“小不点,别再想了,好么?”难得无夜这么柔声细语。
“无夜,告诉我,我前世真的爱上了一个凡人吗?”鸢萝轻轻问道。
凤无夜的身躯震了一震,眸子里的亮光有些黯淡,“没有,前世你是凡人,是他爱上了你,那是你的劫,也是他的劫……又何尝不是我的劫呢?”无夜喃喃说。鸢萝听出了他话里的悲怆,凄惨,和无奈。
“是孽缘吗?”
“是尘缘!”
鸢萝不再言语,静静地偎在凤无夜火热怀里。天大地大,此刻只有这方胸膛能让她暂时平静。“我何尝不想忘记?只是,我忘无可忘啊,相反,心底却有另一个声音让我去寻找,寻找什么,我还是一片茫然。”鸢萝茫然想着。
忽然,凤无夜的身躯颤抖一下,接着重重的咳嗽声打破宁静,鸢萝骇然盯着他,只见一抹绚烂的红光从他口中喷了出来。
栖梧宫,天医端坐在床前,眉头紧皱。凤无夜本就白皙的脸庞此时更为苍白,犹如深闺碧月般纤细嫩滑的玉手已是娇软无力,任由天医翻来覆去把脉。
一个小红人影扑进来,嘴里叽里呱啦:“爸爸,你不要死!爸……”鸢萝怒瞪他一眼,嘶喊戛然而止,却扑到鸢萝的怀里,把一通鼻涕泪水稀里哗啦全抹到她衣衫上。
“九儿……”紧随其后的王母娘娘奔进来,已失昭仪天下的风范,此刻流露的只是慈母对骨肉的担心。
鸢萝急忙起身,王母娘娘示意她坐下,一脸关切的望向床上昏迷不醒的无夜。“九儿的病如何?”
天医长嘘一口气:“娘娘,九殿下已无大碍,只是所受九十九道道玄冰刺之伤未愈,体内寒气过重,加上所受风寒,暂时昏厥。只需好好调养,不可妄动心绪。”
王母娘娘挥挥手,天医退下。
“你们去诛仙台做什么?”王母娘娘突然问道,声音明显带着责备和不满。
“我……”鸢萝支吾着,心里挂念无夜的伤,知道是因她而起,却又不知如何作答。
王母娘娘轻轻抚摸着无夜的额头,理理发鬓,掖好绣花被褥,转身看着鸢萝。鸢萝不敢接触娘娘目光,心虚低下头,手里无意地拨弄着桃桃的羽毛,大概了不小心拔了一下,桃桃痛得呻吟一声,敬畏的看了看王母,又把头缩在鸢萝怀里。
“当初为了救你,九儿触犯天条,当众被罚九十九道玄冰刺,重伤未愈,你可知,九儿乃是本宫的至爱,而如今留下终生寒症——”王母娘娘说至此,语气一顿。
鸢萝脱口而出:“娘娘,萝儿愿服侍九皇子!”
“嗯!”王母娘娘轻微颔首,凝思片刻,忽的长叹一声,“也罢,天意不可违,鸢萝,本宫今日便赐你一物。”说着,缓缓伸出柔荑凝脂般玉手,轻轻一弹,手掌心便幻化出一面镜子。
“这是观尘镜,可观世界万物,可观尘缘万千,此镜本是花神一魄所幻化,今日便复赠与你,望你好生珍惜!”
“谢娘娘!”鸢萝小心翼翼接过观尘镜,镜面似有丝丝涟漪,捧在手心,镜子仿佛蠕动般,心里竟生出异样之感,心里默道:“这是我前世三魂七魄中之一魄所幻化,如今复在我手,莫非真是天意?”
娘娘走后,桃桃抢着要看,鸢萝拎着他的火红小耳朵到床前,见无夜已然呼吸如故,便打发桃桃出去弄吃的,折腾半天,肚子有些瘪了。
无夜蝶翼般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俊美的五官,两腮尚有浅浅酒窝,仙子般柔嫩的樱唇,闪耀着慑人心魄的光泽,自有一种魅惑。鸢萝轻轻抚摸着他的唇,自言自语道:“无夜,不是萝儿不爱你,只是前世的尘缘太多,我今生要来还……虽然我失去记忆,可是人生本就如此,不是吗?我是花神,可并没有感到多美好……上天的安排,也是一种折磨,对你,对我……那又何必让我重生?对不起无夜,我必须面对过去,因为我心里还有他……”
陡然,鸢萝的双臂被紧紧抓住,接着一张美脸放大在她的瞳孔,然后,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已被封殓入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