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岁月,几载长空。这天午后,阳光分外明媚。院中的花花草草极力抽枝展叶,在闷了一个长冬后,终于可以一窥春天的足迹了。
凤无夜忧伤的看着那些花草,双眸中闪过一丝泪珠。这段时间,他已然消瘦了许多,双颊凹陷,面目无光,胡子拉杂,黑发中隐约现出几缕白发。乍一看,仿佛一个垂垂老者。
自从得到鸢萝离去的消息,他便未曾笑过。一直闷在屋里,呆呆地盯着屋顶。玉帝和王母娘娘来每天都来探望,也尽心开导过。可是没用,身体的伤容易复原,心灵的伤难以愈合。
好在有碧游仙子悉心照料。王母对这位仙子大加赞赏,甚至请黄极大仙到宫里叙了几次。很明白,王母有意撮合他们。不过这其中仍有隔阂,虽然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鸢萝已经不在了,但碧游仙子腹中的胎儿始终是个担心。
说来也奇怪的是,按说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除了哪吒那种特殊情况外,碧游仙子理应产下胎儿才是。可是不但没动静,连隆起的腹部也逐渐消瘦下去。这连贵为医祖的黄极大仙也不明所以。
那天王母娘娘终于请得海外方士菩提祖师。他原本不问世事,独居西牛贺洲,其法术据说不在玉帝跟如来之下。当年他简单的培养了一名弟子,便将三界掀了个底朝天。那就是日后的孙悟空。所以这次王母娘娘想起他,终于三请菩提祖师,将他请上天庭给碧游仙子看病。
菩提祖师只看了一眼便走了,走时说了两个字:“灵气!”
原来碧游仙子怀的是“灵气”!并非胎儿!
灵气乃是天地之气,具有无上法力。但却没有生命和意念。只是在特殊情况下才产生,而后消失。碧游仙子怀的正是灵气,自从消失后,她便感觉自己的法术进步了许多,原来如是。
虽然她的法力日增,可是凤无夜却日衰。她知道是思念之故,只得尽力照顾,她知道无法取代鸢萝在凤无夜心中的位置,只是希望能够照料他,陪伴他。这就足够了!
“她不会回来了!”不知何时,碧游来到凤无夜身边,轻轻蹲下,伸出纤嫩的手指轻轻轻抚着那些花草。
凤无夜嗯了一声,不再回答。他的思绪已然飘到多少年前,那时他们刚见面。
——你就是那只山鸡么?
——对!我就是那只山鸡!
萝儿,我是山鸡,是你的山鸡。你在哪儿?凤无夜心里一痛。
“我知道你忘不了她,可是你是九皇子啊,你还得活下去!”碧游仙子幽幽道。
“我知道!”凤无夜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这段时间,他极少开口,以至于忘了说话是什么滋味。
萝儿,只要你能回来,我情愿不说话!哪怕当一辈子哑巴!凤无夜心里道。
深吸一口气,他抬起头,迎上那抹灿烂的光辉。
阳光很温暖,很柔和。她能融化自己心里的坚冰么?凤无夜不知道。他闭上双眸,慢慢感受那抹温热。这段时间,度日如年,他几乎忘了什么是温暖。
心里渐渐平静下来,凤无夜睁开眼,却见一人笑吟吟的立在他面前。
“六哥!”
“九弟,你终于起来了!”
来人正是六皇子雀逸辰。你终于起来了!意思是说你终于站起来了。你终于摆脱了心里的阴影。你终于度过失去她的难关了!
凤无夜却摇摇头,露出一丝苦笑。“六哥,听说你重返女娲宫,如今安好?”
雀逸辰被繁槿的怨念刺了一剑,临终前大彻大悟,终于明白他的感情不过是南柯一梦。遂心甘情愿的随女娲大神而去,如今看他的神情,显然是摆脱了情感的桎梏,修为达到了另一个空间。
“六哥现在,已经是玖熙大神了!”雀逸辰笑道。
原来他已经封神了,不仅仅是天庭的六皇子,更是玖熙大神。而玖熙峰,正是雀逸辰当年赎罪之地。
“恭喜六哥!”凤无夜勉强挤出一个笑,只是比哭还难看。
“你看你,邋遢成这模样,叫你六哥如何不心疼?”雀逸辰说着,轻轻一挥手,凤无夜顿觉脸上一阵清凉。触手一摸,脸上的胡渣已然消失,便是连头上的白发也一并消失。
“这是一道坎,一份劫,渡过去,你就会明白原来天空如此晴朗,阳光如此灿烂!”雀逸辰拉起凤无夜犹自有些冰凉的手,“山重水复,柳暗花明。六哥不再多劝你,只是你要明白,珍惜眼前的,才是永恒的!”说着意味深长的望了碧游仙子一眼。
碧游有些羞赧的低下头。她当然明白雀逸辰的意思。
“看看,我把谁带来了!”雀逸辰回手一指,一道火红身影扑进来,扑到凤无夜怀里,甜甜的叫了声:“爸爸!”
是桃桃!
凤无夜惊讶的看着他,如今的桃桃已经长大了,变成了大毕方。只是仍旧那么粉嫩可爱。凤无夜笑了,第一次开心的笑了。
其实在斗法大会前,桃桃就已经被火神毕方家族领了回去,予以培训。只是没想到期间出了这么多变故,当听到鸢萝死的消失后。桃桃哭了整整七天七夜,哭得老毕方束手无策。有心送他回来,又不知道送给谁。一直拖到现在。
桃桃也乖巧,绝口不提妈妈的事,只是抱着凤无夜大哭,哭完,才一抹鼻涕和泪水,瞅着凤无夜道:“爸爸,你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