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灵山梧桐木上的一朵紫花,飘然而落。那时,碧落山上的桃花开得正艳。
多少年后,一向荒凉的碧落山,出现了一位叫做繁槿的仙子,她后来收了一名徒儿,取名叫云歌。
白云悠悠,千载已过。世间多少事随风而逝。灵山的梧桐木,悄然而落另一朵花,于是,故事从此开始。
——故事从你开始,从我结束。
——这是我们的劫。
——请你不要推脱!
——你我本是梧桐木,何须迷惘到此行!
鸢萝一句话点出冥姬的梦境,令她心中大震。也许,原来,我们真的是同一株树上的花吧!
原来,也许,我们本是同根生吧!
原来,也许,竟有如此这般周折!
——呵呵,这真是一场好梦境!
冥姬笑了,很愉快的笑了。“我的轮回,岂不也是你的轮回?唉!”叹吧看着怀中的鸢莺,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悲凉的神色。
“萝儿——”忽然一声轻轻的唤,让她惊醒过来。不知何时,云歌已然站在殿门口,泪眼婆娑的望着她们。
——是望着鸢萝吧!
“你是——”鸢萝仔细打量他。似曾相识的感觉,很亲切,很熟悉,却又很遥远,很陌生。
“我是……云歌啊!”云歌抑制不住,终于淌下泪水。抢步上前,一把抱住鸢萝。没料到,轻推一下,鸢萝往后退了几步,一脸诧异的看着云歌。
“萝儿——”云歌诧异,萝儿竟然不让他拥抱!怎么回事?“她失忆了!”看着云歌探寻的目光,冥姬替鸢萝回答。“她不记得任何人,任何事!包括你,包括我,包括……”说着低头看看怀中的孩子,“鸢莺!”
“不可能!”云歌大叫,“她要是失忆,怎会来此?”
“你是谁?”没等云歌说完,鸢萝冷冷的回了他一句。这让云歌又是一怔,心里不由得一阵痛楚。
“萝儿——我是云歌啊!”
“哦!”鸢萝淡淡的回了一句。
“萝儿——”云歌欲言又止,看看冥姬,后者把眼光扫往别处。云歌心里五味杂陈,突然抢过冥姬怀中的襁褓。冥姬一惊,想要夺回来。
“萝儿——这是我们的孩子!你看看!”云歌嘶哑着声音道。
鸢萝身子一震,垂下头。良久,才抬眉道:“我没有孩子!”
“不,你有!这就是你的孩子鸢莺!哈,鸢莺,你叫鸢萝,这就是你的孩子!”云歌撕心裂肺大叫。这吵醒了鸢莺,睁开迷糊糊的小眼,一见云歌,哇的哭了出来。
冥姬抢步上前,一把夺过襁褓,边哄着鸢莺边对云歌怒道:“我不管你怎样,你不能吓着孩子,不能抢走她!”
“我不抢!”鸢萝淡淡道。
“萝儿——”云歌泪流满面,心里仿佛似刀绞一般,痛楚万分。
鸢萝却好似忽略了他的伤心,只是淡淡的笑笑:“你不用再喊我萝儿,我至今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你们说我叫鸢萝,那就叫鸢萝好了。我不认识你们,也不知道发生什么——”
“那你为什么来?”云歌吼道。
“我只是想来看看!”
“看什么?看我如何伤心?看看我们的孩子在谁手里?”
“不!”鸢萝摇摇头,“我心里有这种欲念,所以我就来看看。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我只是觉得我应该来看看——只是看看而已。”
“你难道都忘了么?”云歌的心在滴血。
“忘?”鸢萝微笑一笑,“没有。没有记忆,又如何去忘?佛祖说,我是个没有过去的花神!”
“没有过去?没有过去怎会有这个孩子?!”云歌大吼道。
“我不知道!”鸢萝抬起头,望着殿外悠悠的白云。“我只是来看看。看最后一眼!”
一直沉默的冥姬突然开口:“你真的是梧桐木上的花?”
“梧桐木是我们的根。我是,你也是。”
“你怎么知道?”冥姬终于问出这句话。一直以来,她在繁槿与冥姬之间转换角色,可是她的初始,却始终是片空白。她自己也一直压抑着,不去想,不去追究。她只愿做一个叱咤风云的冥王。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感觉!”鸢萝抬起自己的纤嫩的手指,轻轻理了理自己微风拂动的秀发。长吸口气,“天气真好!”说罢又看了冥姬怀中的鸢莺一眼,“我不知道任何事。我只是感到你很熟悉,就像,千百年前我们曾经见过一样,如此亲切,如此而已!”
冥姬突然咯咯咯笑起来,“你真会做梦!”她说她在做梦,那说的一定是梦话喽!
鸢萝淡淡一笑,“我们都在这个梦幻中,只不过我醒了,你还在梦境中。”
“那我呢?”云歌神情颓然,“我是不是你的梦?”
“也许吧!”鸢萝淡然一笑,“梦醒了,人也就醒了。雨停了,天也就晴了!”幽幽说着,望着殿外悠然的青天白云,神情超然,仿佛这一切都似那过眼云烟,而她只不过是匆匆过客。看一看,停一停,留一留,然后匆匆而去。
“看来你真的忘了过去,忘了我!”云歌神情黯然,“这一切,不过是你做的一个梦。梦醒了,你也都全忘了——可惜我还留在梦中,还在苦苦的坚持。”
“还有我!”冥姬突然握着云歌的手道,“我陪你一起做梦,一起坚持!”眼光灼灼,双眸中包涵了无数的语言和柔情。
——呵,这是千百年来从未有过的神情。
——呵,这是千百年来一直坚持的深情!
——爱在梦中,那就长久的梦下去!
——不要醒!
——不愿醒!
——不需醒!
“好!”云歌紧握住冥姬的手,眼光中充满了坚定。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说出这句话。冥姬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喜极而涕!
鸢萝笑了。开心的笑了。她轻轻的说了句:“祝福你们!”最后深情的望了襁褓中鸢莺一眼,心里呼喊了一声:“孩子,妈妈走了,你好好活!”
鸢萝真的走了。她踏着祥云,飘然而去。只留下碧落山的屡屡幽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