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梦中,初晓也难以摆脱根植于心中的恐惧。常常满头大汗地手脚乱动,口说胡话。
暮言不厌其烦地守在旁边,一守就是三天三夜,直到初晓睁开眼睛。
第一眼依旧是白花花的天花板,输液瓶折射着清凉的灯光,空气里是淡淡的消毒水气味。
这一切再熟悉不过,好似久别重逢的故人,初晓望着伏在床边的暮言、倒在椅子上的羽瞳以及身边蜷卧的默,鼻头一酸,就要掉下泪来。
终究是有一股温暖的力量在陪伴着她,在黑暗中、在雨里、在狂风的席卷后,都为她带来暖意,令人不禁感慨泪流。
而这股力量就来自你身边最亲近的人。
从小就不见父母的初晓从同伴那儿学会了对她一生最重要的东西。
她想紧紧握住他们的手,永远不分开。
可这时暮言醒了,见到初晓苏醒,他高兴得眼中射出精光,赶紧用力将默和羽瞳推醒,接着又忙着给初晓垫枕头,将病床摇起来一些,口里不住地问:“这样舒服吗?”
初晓苦笑着叫他别把她当女王样的伺候,暮言差点就说出她就是他的女王了。
他呵呵傻笑着,挠着后脑袋,一脸灿烂,让初晓也受到感染,心情也跟着开朗许多。
羽瞳脸上也难得地出现了笑容,他向来寡言少语,关心的话都在无微不至地照顾里了,又是亲手调配名贵药水,又是给初晓打针的,当针管扎入手肘内的静脉时,毫无痛感,初晓诧然,之前竟一直没发现他的手法比自己这个护士都要好。
“真是深藏不漏呀,你专门学过吧?”
羽瞳摇头,“无聊时在书上看的,不太难。有时候就给自己打,慢慢就练出来了。”
初晓汗颜,在他面前有多少自信都不够用,别人辛辛苦苦才学会的东西他看几眼书就弄得跟专业差不多的啦。
“真是怪胎!”初晓低声咕哝了一句。
“你说什么?”
初晓连连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对了,话说你给我打的药水究竟是什么?感觉怪怪的。”
羽瞳将一管绿色药水推入蓝色药瓶中,顿时转化成无色透明液体,他全神贯注着手上的活,头也不抬,道:“虫草参灵液,用来补气归元的。”
初晓自然没听过,倒是默有些兴趣,“那可是采用珍藏十年的上好虫草配上百年人参调配的进补极品,这么珍贵,你可真出了血本了。”
羽瞳没有说话,继续摆弄着手里的瓶瓶罐罐,看来每一样用药都不简单。
初晓感动无言,虽然他家的企业是专门卖药的,不过拿出这么好的东西给自己初晓还是有点过意不去。
“喂,冰块脸……”初晓冷着脸喊道。
“什么?”羽瞳放下手中配了一半的药剂,别过脸来。
“谢谢。”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
羽瞳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他很快就转过头去,“别谢我,要谢你得谢暮言,要不是他千钧一刻时赶来,只怕……”
“呵呵呵……”暮言不好意思地抓着头发,脸颊飞上两朵红晕,“别谢我,我其实没做什么,还是羽瞳先发现你的……”
初晓感激地看了暮言一眼,俏皮道:“我又没说要谢你,自~作~多~情~”
暮言笑容尴尬在脸上,默赶紧救场:“好了,你们俩别再互相恭维了,总之,我们能平安无恙,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初晓紧接着问:“对了,默,那些紫光和黑雾到底都是什么东西?地窖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默干咳了两声,思忖半晌,似在考虑该从何说起,接着跳到窗台上,开口道:“正如你们所见,那不是什么光,而是离散的灵体。”
众人互看了一眼,惊讶万分。
“当时我急于追踪米姗,冒险动用了灵体形态,看见米姗的灵体时深灰色的,她已经成为异类,她一路朝那栋宿舍跑去,下到地窖里就不见了。我跟着下去,看到里面有六个十分微弱的青蓝色灵体,也就是人类,此外还有一个散发着紫黑色雾气的灵体和一银白色灵体,紫黑色灵体无疑是吸血僵尸,但我惊讶地发现银白色灵体的灵力与水镜妖的一模一样。你们还记得当时水镜妖说自己有个姐姐正被吸血僵尸控制吗?”
众人仔细一回想,果真如此。
当初水镜妖会为了吸血僵尸卖命就是为了解救她姐姐,可惜落得命殒黄泉的下场。
“如果我估计得没错的话,吸血僵尸囚禁水镜妖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这一天做准备。也许他早就料到孕天育地的炼化会受到阻挠,好不容易找来的七个阴命之人在之前与光头男的大战中受到牵连,没留一个活口。当时在地窖里我和初晓发现了他换下的第五颗牙,当时他还用一个奇怪的容器舀了一杯血。那血液混合着那七个阴命之人的血,而血奴也融入其中。血液太不纯粹,所以他无法凝成人形,只能由吸血僵尸带走。”
“赤月之夜很快就要到来,再去找七个阴命之人是不可能的了。于是他想到了水镜妖,利用水镜妖的镜像复制能力,只需七个人的血液便能复制出同样的七个人。”
听到这里,众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但初晓很快意识到有些地方不对,“可你说你只看到六个人的灵体,那第七个人呢?”
“第七个人就是米姗。”阳光下,默的目光更显凌厉。
此言一出,众人恍然,不错,米姗的确是阴年阴月阴日所生。
“那又如何解释米姗失踪后再度出现,并且袭击初晓?”羽瞳将最后一瓶药换好,坐在床边椅子上。
“因为孕天育地的炼化不仅需要七个阴命之人的鲜血,还要有强大的外力作引导,碎银祭正好能提供源源不断的鬼力,但因曾吸食了初晓鲜血的血奴太过虚弱,无法成形,不能替他控制碎银祭,正好米姗又是初晓的同事,他自然想到让米姗来完成这一任务。”默舔了舔爪子,整个事件在她的解释下有了大致明晰的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