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茧里传来的呻吟与哀嚎此刻凄厉异常,好似在被万虫噬咬,同时血球也逐渐膨胀,表面产生了奇怪的波动,竟还发出妖冶的红光,忽明忽暗。
那些血块将初晓和默层层包裹,伺机破坏结界,但从力道来判断,却远不如上次攻势猛烈,显然是想拖延她们。
初晓怎甘就这样消极抵抗,她将驱魔扇掷出结界,用念力控制,结界外霎时血光四溅,成百上千的血触手被切断,碎了一地,但很快又融入新生长出来的血块中,初晓很快便觉吃力,而驱魔扇却像以刀断水般徒然。
默赶紧喝止:“初晓,你这样纯粹是浪费体力!我们得想个办法靠近中央那个血球,把那层厚膜给划破,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初晓心念一动,结界上的一处立刻被血触手攻破,倏忽间便失去了最后一层防御,初晓操纵驱魔扇将不断飞袭而来的触手斩断,但触手太多,很快就被逼到壁上,包围圈越来越小,初晓的右手与左脚都被触手给缠住,并且能够感觉到明显的灼热。
情急之下,初晓左手变化掐诀,驱魔扇尾部激射出锁魂丝,一连几个华丽的旋转,锁魂丝在驱魔扇的牵引下锁住一大束血触手,初晓左手用力一收,锁魂丝倏地收紧,血触手仿似被割的庄稼,齐齐断裂,从断面处喷涌出大量的鲜血,总算开出了一个缺口,默见势轻跃而起,在空中借尾巴的灵巧避过几条触手,在初晓跟前平稳落地,猫爪速度一挥,初晓手脚上的触手立时碎裂。
初晓趁缺口尚未闭合,足尖一点,一个鱼跃钻了过去。
而此时血球膨胀得几乎有一个冰箱那么大,上面长出了密密麻麻的疙瘩,各个疙瘩的中央有个可收缩的小孔,从中牵出长长的蛛丝,悬吊在天顶上。
初晓匆匆用天目看了一眼,那蛛丝所凝聚的灵力正是光头男的!
“那不是藏丝天罗吗?!”默也发现了端倪,惊叫道。
“默,我觉得光头男从一开始就在这儿。”初晓联系方才发现的衣物,“只是他变成我们认不出来的样子了。”
默诧然地与初晓对视了一眼,短暂的疑惑过后,很快明白了初晓的意思,“既然如此,还等什么,让他和他的藏丝天罗下地狱吧!”
初晓集中念力,驱魔扇刮起一阵凌厉的狂风,千万道气流彷如刀剑将蛛丝与血触手切得粉碎,血球里又爆发出一声痛苦的怒吼,初晓丝毫没有减弱攻击力道,每一下都狠狠地打在血球之上,不多时血球便已血肉模糊,千疮百孔,好似打碎的西红柿。
从那些裂口中可以看到里面果真有人,不过都已奄奄一息,不再挣扎,就连呻吟都听不到了。
初晓想起戚老师的死,怒火噌地一下蹿了上来,力量一下子仿佛气球般膨胀,驱魔扇都已达到它的极限,肉眼已无法识辨疾飞的轨迹,随着“嘭”地一声闷响,血球终于溃败,碎成了上百块,碎块被巨大的威力震飞,撞上四壁,哗哗啦啦地掉了一地。
而血茧中的失踪者则像刚被分娩出来一般,赤身裸体地倒在地上,头部和胸腹部仍旧连接着粗细不一的血管,由于失血过多,各个都面颊消瘦,双眼凹陷。
初晓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其实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自己会赢,结果蒙上天厚爱,她还是蛮厉害的嘛。
“晓晓,你别高兴得太早,我们在这儿待了这么久,吸血僵尸应该要来了。你把他们扶到石阶下面,我上去通知羽瞳和暮言。”默本想舔舔爪子的,可突然发现爪子上沾了恶心的血块,差点没吐出来。
初晓点头同意,唉,驱魔师不仅要会捉鬼拿妖,还要练就一身蛮力和牛一样的体力。
心里这么自嘲,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朝地上那些人走去。
蹲下来先把那些血管给拔除,好不容易做完这些,初晓却惊讶地发现他们的身体冷冰冰的。她赶紧量了量脉搏和呼吸,哎呀,糟了,全都归西了!
初晓刚要在下面大喊默,却见她慌忙从石阶上跃下,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
“隐身咒!快!”
初晓愣了愣,随即立马念咒,并将气息隐藏。
这还不够,默兀自以最快的速度布下了藏息结界,这是用来隐藏行踪与气息的高级结界,虽然初晓至今还没学会,不过倒是对这个结印手法十分熟悉。
“默,到底发生什么了呀?”
“嘘,别出声,集中精神抑制自己的灵力。”
话音未落,石阶上响起了脚步声。
周围的灵压一下子强了许多倍,初晓立马便知道是他来了,心里不禁担心起来,羽瞳和暮言现在怎么样了?他们有没有被吸血僵尸发现?
不过现在不由得她思考这些,一个黑影出现在石阶上,借着最后一朵鬼萤火的光线,初晓只看到他穿着一件巨大的黑袍,衣袖与衣摆都长长地拖在地上,宽松的帽子下藏着深邃的黑暗,即使不见他眼睛,也能感受到两束阴冷狠毒的目光。
远远看去,真就像一大片墨云,抑或是浓缩的暗影。
死亡的恐惧笼罩在他周身,即使相隔五六米,那种沉重的压迫感也可使人窒息。
在他面前,初晓可笑地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即将被苍鹰捕食的小雀。
看向默,她一向局势在握的从容消失了,眼前的的确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劲敌。
黑衣者长长的衣摆在石阶上滑动,像是浮游着前行,走到石阶尽头时,他停住了。无声地静观着眼前的一切。不知怎么地,初晓总觉得他在宽大的帽檐下偷笑。
但事实上听到的却是一声不轻不重的叹息,其实初晓也无法确定那会不会只是粗重的鼻息。
不管怎样,眼前的景象超出了他的预算:血奴自身化成的血茧被人给弄得四分五裂,费尽心思凑齐的七个阴命之人都一命呜呼,而此刻离赤月之夜只有三天,孕天育地只怕成了幻灭的泡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