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飞雪,崎岖的山路上远远驶来一辆隔着厚重紫色马车。马夫将整个身子都缩在大大的斗笠里,看不清面容。
马车垂角上两只白色铃铛在空寂的山谷内发出清脆的丁玲声,余音不绝。
风雪里,一只纤细白嫩的玉手掀开车帘,露出娇嫩如玉的容颜,遇上迎面而来的速急风雪,蓝清玉微微皱眉,忙放下车帘,将身子窝在斜倚在马车内的康泽旭怀里,嘴角微嘟,“不知道这雪天还能不能持续到我们到宁州的时候。早就听说宁州的雪景是大月一绝,要是到时候雪还没停,我们就在宁州待一段时间好好休息几天再赶路,你说好不好,旭?”
久久没有得到背后的人回应,蓝清玉抬头,只见康泽旭苍白消瘦的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双目微合,淡淡的鼻息似乎在浅眠。
她忽然想起那日他满身是血的躺在自己怀里,奄奄一息,若是那天他就那么去了,留下她一个人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心里一紧,伸出手来将滑落的毛毯往上拉,为他盖好。他才大病初愈,远去宁州路途遥远,他的身体可不能再在途中遭受什么病痛了。
手还没从毛毯上拿来,康泽旭忽然睁开黝黑深幽的双眼,凌厉的杀气顿时毫无掩饰的出现在她面前,那一瞬间,他仿佛又是那个霸道强势的大行皇帝,而她,只是他万千嫔妃中的一个,可有可无。
想起过去,蓝清玉心里一痛,微微愣神。
康泽旭的双眸又忽然柔软下来,眼里的黑片刻退尽,清澈一片。仿佛那只是记忆错乱中出现的一种混乱。
“玉儿……”
还好,他已经忘记一切了,她是他的玉儿了。
蓝清玉微微一笑,偎在他怀里,“把你吵醒了?”
“没有,就是迷迷糊糊像是做了一个梦,梦里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说……”
蓝清玉拍了拍围绕在她腰间的双手,打断他的话,调皮一笑,“是不是在说宁州的雪景?”
“玉儿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康泽旭双手反扣将她紧紧拉到怀里,随即单手挑过她细腻的下巴,印下一个吻,唇齿低语道,“玉儿成了妖怪进了我的梦里?”
“你才是妖怪。”蓝清玉一声娇叱,双手攀上他坚实的双臂,主动献上有些冰冷的红唇。
康泽旭闭眼,加深了这个吻。他虽然受伤,人也不再如以前一样不可一世,但他的吻却依旧强势霸道。
不到一会儿,蓝清玉就气喘吁吁的推开了他的深吻,满脸红晕,竟少有的害羞了。
康泽旭睁开眼,玩味的看着她娇羞吃了大亏的模样,脑海里忽然浮现另一个人的身影,心里一痛,他将正抬头看过来了的蓝清玉拉到怀里,不让她看到此时的自己面上的情绪变化。
蓝清玉正准备说些什么,一声马鸣,马车一顿,突兀的停了下来。
“救命啊!救救我……”
还未弄清此时状况,车帘就猛然被人掀起,一个满脸血污的男人满脸惊恐的正准备爬上马车,见到马车内的康泽旭与蓝清玉衣着昂贵,容貌不凡,身子一顿,仅仅是那踌躇瞬间,身后就突然多出一个手举利斧的中年男人,一斧劈下。
“啊……”原本已经抬脚上了马车的中年男子身子,背后飞溅出一抹鲜血,瞳孔放大,身子萎顿歪倒在了一边。
那人死前骇睁的双眼正好对上蓝清玉不可思议的美眸,蓝清玉尖叫出声,从未见过如此恐怖场景的她,顿时身子一僵,吓的昏死在康泽旭怀里。
康泽旭冷冷的看着面前举着利斧满面凶光的男人。
那男人原本杀人杀红了眼,一脸的戾气此刻见到面前的人气度不凡,顿时不敢再造次。
他低头在那已经死去的男人身上又砍了一刀,似乎才解了气。收了利斧正准备离开,康泽旭示意那已吓的半傻的马夫拦住那个男人。
男人回身,以为是他杀了人,车主要找麻烦,就开口道,“这个人是俺兄弟,他骗了俺的家产还糟蹋了俺的媳妇,俺必须杀了他。这是俺第一次杀人,你若是敢报官,俺就连你们也都一起杀了。”说完举起利斧,虽是底气不足,但气势还是一点不弱的。
康泽旭打量了他一眼,随即看了看倒在地上满脸血污的男人,虽然面容肮脏,但眉眼果然是极其相似的。
“你们是异性兄弟?”
男人冷冷一哼,“他是俺亲弟,同母所出。”随即满脸愤恨的看着脚下兄弟的尸体,“这种兄弟,没有他,俺可以过的更好。”
康泽旭盯着男人的眼睛,眼里的愤恨,怀杂着对现实的不满,对过去的悔恨。
但最多的还是恨。
他恨他兄弟的存在。
男人被他看的浑身发毛,见他迟迟不说话,男人转身就离开了。
直到那人走远消失在盘山尽头康泽旭才收回眼神。
他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放下车帘,“把他扔到山下去,今日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到。”
冷漠的声音,残忍的命令,仿佛又回到重新那个做事狠绝的帝王。
车夫微微惊诧,随即将内心不可思议的想法掩藏起来开始将尸体往山下推。
车帘遮住外面的风雪,马车内的暖炉燃气的暖香却始终遮不住外面浓重的血腥。
为了权益,私心,兄弟相残,原来不只是帝王家会出现的事。
马车缓缓驶动,康泽旭搂着蓝清玉躺在舒适温暖的马车上,脑海反反复复回放的都是那个男人举起利斧劈死自己亲弟的画面。
俺若不杀他,俺最后也会被他逼死。
男人的话,对他有莫名的触动。
他知道他与他是不同的,靖王已经答应要放他和蓝清玉隐居了,他说好要给他一条活路的。前提是自己忘记了一切对他再也没有威胁了,可若是他知道自己不过是假装失忆求生路而已他又会怎样对自己?再者。皇位他可以不要,可是昕儿呢?他为他了得到她计划那么久,花了那么大的功夫,甚至为了她失去了一切,难道到头来就注定只能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不,他不甘心!
他猛地收紧双手,昏睡中的蓝清玉被他捏的发疼,美丽的脸上微微皱了眉头,却依旧有让人心动的美。
康泽旭低头,看到近在咫尺的美丽容颜,嘴角微微上翘。
不,他还没有输,他还有最后一个砝码……康俊仪将她搂的更紧了,怀里不再空落,仿佛一切都有了着落。
冷宫起火那日,正是康泽旭大败之时,没有人注意到那偏远的冷宫,自然也没人去及时抢救,等完全灭火的时候,尸体已经被烧的完全看不出谁是谁了。
庄婉昕从昏睡中慢慢转醒,玲玲守在一旁,睁着满是血丝的双眼见到她醒来,顿时眼泪啪啪往下掉,“小姐,你终于醒了……”看着她哭的伤心,庄婉昕也是一阵难过,可是一想还有那么多事没有做,就强迫自己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问她,“靖王呢?靖王怎么样了?”
玲珑忙擦干眼泪,吸了吸鼻子,“靖王还在宜太妃的灵位前,都一天一夜了,那些等着靖王登基的大臣也跪在外面一天一夜了。”
“这还了得!”庄婉昕猛地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宜太妃的灵堂在哪里,我要去见靖王。”
玲珑忙上前扶住她,“可是小姐,太医说你的身子要静养,不宜到处走动……”
“可是我要是不把他叫出来,这还没有登记当皇帝就让那些大臣们在外面跪着受苦了,这以后还不都得记恨他呀。宜太妃的事……”庄婉昕微微一顿,想起那日火海中如慈母一般看着她的宜太妃,她心里就一阵刺痛。
她虽然是杀害她身主父亲的罪魁祸首,可是她也是救了她性命的恩人。感觉眼泪又要出来了,她咬咬唇,抑住泪水继续说道,“宜太妃的事都怪我,若是要有人去守灵,我去就可以,就算跪上三天三夜,我也绝没有半句怨言。”庄婉昕说着就已经熟练的为自己换好了衣服,然后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等她已经走出去好几步,玲珑才反应过来,忙拿了屏风上的披风跟了上去。
庄婉昕推开门出去时,下了一上午的雪已经停了。满世界的雪白,刺的人眼睛胀痛。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约一盏茶的功夫才走到宜太妃的灵堂,永安殿。
殿外旁的长廊里跪了一地的朝臣。
原本微缩着身子匍匐在地上的大臣们,听到脚步声,鲜少有人抬起头来往回看的。
直到庄婉昕和玲珑走到永安殿门前,要推门进去被小太监拦住众人才抬起头来看。
守门的太监见庄婉昕美丽非常又是一身花服,贵气逼人,一看就是身份显赫之人。可靖王有旨不准任何人叨扰他,除了……
见小太监磨蹭着,玲珑有些生气了,这大冷天的,小姐本来就身子单薄可不能在他这里浪费了时间。
“我们家小姐有事要见靖王。”靖王尚未登基称帝,叫靖王自然是没错的。
小太监朝美丽女子身后一看,见是个厉害丫鬟,心下一瑟,软言问道,“不知道你家小姐姓什么?”
“我家小姐姓庄。”
庄婉昕。
小太监忙低了头,上前为她们开了门。靖王曾说不准任何人叨扰他,可话落还加了一句,除了庄婉昕。
门开了,庄婉昕说了句谢谢拔腿就进了永安殿。
玲珑自觉的关上门,退到了殿外。剩下的是她们的时间,旁人自然都是多余的。
原本安静跪着的大臣们,顿时一阵唏嘘。他们苦苦哀求了一天一夜都没能见上靖王一面,那个女人却不需才传唤就直直进去了。
难道真如传言一般,靖王争天下都只是,怒发冲冠为红颜。
这还了得。
庄婉昕一进殿内就看到灵堂前跪的笔直的康俊仪,整个人像是僵硬了一般。
殿内的暖炉虽然烧的极旺,可冰冷的地板,空荡的只有素幡和灵位的殿内寒气依旧很重。
他竟就这样冷冷的跪了一夜。
庄婉昕心痛的解下肩上的披风为他披好,“太妃要是看到你这样,肯定会走的不安心的。”
康俊仪抬起憔悴的脸,见她来了,原本笔直的身影顿时直直倒了过来。
庄婉昕忙蹲下扶住他高大的身影。
“若不是我迫使隋王造反,母妃也许不会遭此横祸。母妃为了我付出那么多,可是到头来我却找不出哪具才是母妃的尸体,还要将她和害死她的那个女人合葬在一起委屈她……”康俊仪就那样僵硬着身子躺在她身上,将头埋在她怀里,慢慢说着,到了后来,他却噤声了。
庄婉昕低头,胸前的纯色棉衣上有液体在扩散。
无声的,他在哭。
男人的泪水,她不是第一次见,却是第一次让她如此难过。难过的想代替他承认一切苦难。
“若是要守灵赎罪,就让我来吧。”庄婉昕温柔的顺着他泼墨似的长发,“若不是我,太妃不会去世,太妃是为我去世的。如果你觉得对不起太妃就让我来赎罪吧,不管是多久我都可以。”说着她扶住康俊仪的半个身子,坚定的跪倒地上,冷冷的地板顿时咯的她膝盖生疼,之后便麻木了。
“昕儿……”康俊仪睁着满是泪水的眼眸直起身子,不可思议的看着身边笔直的人儿。
地下有多硬多冷,他最清楚不过,这样的条件怎么能让她在这里受苦让他心更疼。“母妃的事我从未怪过你,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过去没有守护好你们……”
“那以后就好好守护我。我也好好守护你。”庄婉昕笔直着身子转过头来看他,坚定道,“替母妃好好守护你。”
康俊仪心底一暖,冰冷的心仿佛慢慢恢复了心跳,有了温度。
“昕儿……”他蹲坐下来,微微用力伸手勾过庄婉昕倔强笔直的身子,放在怀里,“我听你的话,母妃的事我不再多做他想,也不怪自己了。”
“嗯。”
“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守护你,绝不会让你流一滴眼泪,受一点委屈,更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嗯。”
“所以,一定要好好的待在我身边好吗?永远不要离开我。”
“好。”
得到回应,康俊仪将她搂的更紧了,怀里不再空落,仿佛一切都有了着落。到动情之时,他抱着庄婉昕站起身来,贴在心口,“我若为大月皇帝,你便是这大月唯一的皇后。”
“唯一的皇后?”庄婉昕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满是吃惊。
康俊仪伏下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是啊,我唯一的皇后。除了你我不会有任何女人,我不想失去你。”
庄婉昕一愣,那一刻心里柔软的不可思议。
她曾想过若是要与其她的女人分享她爱的人,那她宁愿不爱。
可是帝王一生怎么会只有一个女人?
她慢慢的也不敢奢求了,可是如今他却将这个万万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她的爱,果然值得她去爱。
她趴在他怀里,眼泪自打她开口就再也忍不住了,“我从来没想过能一夫一妻,我好怕你会娶别的女人,我不想和别人分享属于我一个人的康俊仪。我是不是很自私?我是不是妒妇?”说完泪眼汪汪的望着康俊仪。
康俊仪是爱死了她这幅可怜又可爱的模样了。可当着母妃的面也不好做出什么太亲密的举动来,只得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儿,安慰道,“乖,别哭。爱都是自私的,若是我,我也绝不允许有人来分享你。哪怕是你的眼泪。你对我们的爱自私,我很开心,你是妒妇我也很开心。”
“真的?”
“真的。”康俊仪低头摸索着她的额头,用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水,“我现在就出去向所有人宣布我要立你为后,登基那日就是你母仪天下之时。”说完,抬步就走却一个趔趄差点将怀里的庄婉昕摔了出去。
“怎么了?”庄婉昕抓住他的胳膊,担忧的看着他,正准备从他的怀里跳下来,却被他按住,他低头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道,“跪久了,腿脚都麻了。”
“我自己下来走……”
“不用,我不想放开你。”
一句话,听的庄婉昕心花怒放,原来爱情如此甜蜜。
“我还是下来吧。外面很多人……”眼看着就要到门口了,一想到长廊里跪着的满朝大臣,庄婉昕还是觉得特别难为情,另一方面还怕为他兜上昏君的头号。
她可不要做妲己。
看她别扭的小样就知道在担心什么,康俊仪摇摇头,抱着她站在大殿紧闭的门前。
“开门。”
低沉的声音缓缓落地。
守在门外的小太监惊喜过忘开了门,见他抱着庄婉昕,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低头跪在一边。
朝臣见新皇出来,忙都端跪好身子,伏身大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一刻,皇宫内的各个殿宇内都传来应和声,声音洪亮,如初生朝阳。
新主诞生,竟如朝阳新起,如此振奋人心。
群臣跪拜,算是承认了他新帝地位。随即康俊仪面对跪在地上的朝臣宣布道,“此刻起,庄婉昕便是这大月唯一的皇后,此后,不得有任何人请奏纳妃之事。”
话音刚落,庄婉昕就听到地下有人在窃窃私语,随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开口道,“可是皇上,废弃后宫之事前无古人,皇上此举并不妥啊!”
话音刚落,所有的朝臣都应和起来。
“是啊,后宫乃是储君诞生的根本,万万不可只有皇后一人啊,这有违我大月国之根本啊!”
“望皇上三思!”
“望皇上三思……”
不就是怕她生不了儿子,不能传宗接代嘛,古代人思想说来说去救这样。
庄婉昕嘴角一撇,从康俊仪怀里跳下来,理理衣袖,在一旁站好。
见她似乎有话要说,原本准备好说辞了的康俊仪自动闭上嘴,让她先说。他想,他该相信她可以说服他们的。
两人对视一眼。
庄婉昕努嘴一笑,清理了下嗓门,“我们可以一年抱俩,就不劳大家为我们担心后代的问题了。”
康俊仪嘴角微搐,随即莞尔,这还真是他的昕儿会说出的话呀。一年抱俩,呵呵,她要是愿意,他自然也不能让她失望了。
此话一出,原本最先开口说不能废弃后宫的老臣顿时双眼骇睁,像是万万没想到闺阁内的女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你……”
庄婉昕自然不会明白她的话在一群思想保守的老顽固面前有多么惊世骇俗。“三十五岁以前我都可以生孩子的。我现在二十岁,也就是还有十五年的时间可以生养,也就是说生十个八个完全没问题。后代子嗣完全不是问题。”
“你……你……”年过五十的官员被庄婉昕毫不羞涩的说辞激的是面红耳赤。
康俊仪忍俊不禁,她的昕儿还真是语不惊人不休。
十个八个……咳,口气还真不小,可是那些大臣明面上是在说子嗣问题,可暗地里打的什么主意,除了他的小笨蛋以外,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权力。皇宫里最肮脏的东西,却是人人都挤破脑袋想要的。
想到以后的帝王之路,康俊仪在心底长叹一口,随即伸手将还在一旁准备舌战群臣的小笨蛋搂到怀里,“朕主意已定,各位爱卿无需再为朕的家事操心了,大家都平身各自离去吧。”
说完,不等庄婉昕反应过来,又一把将她抱到怀里,搂的紧紧的。
庄婉昕被他厚实的怀抱环绕的脸上暖暖的,“干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等我给他们分析一下后宫争斗究竟有多恐怖,有多影响国之根本,他们肯定会改变想法的。”
“哦?昕儿还知道后宫斗争凶险?”康俊仪将她不安分的小脑袋按在怀里。
抗拒不了,庄婉昕就心安理得的贴在他的胸口上,“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了啊,像金枝欲孽,宫心计什么的,我看了不少,特别是……
关键时候打住,她发现那双戏谑的眼睛里似乎出现了不一样的情绪了。
对啊,她是穿越来的,她说金枝欲孽干什么?
暗地里咬了咬舌头,随即她调皮一笑,将头埋的更深了,“我以前最喜欢看戏了……”
康俊仪无奈的摇摇头,“有些话只能说给不懂的人听。”而那些让他不要废除后宫的人都是深谙其中的人,他们都懂,有些事不用点破。
庄婉昕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两人一路说笑缓缓离去,留下一地欲言又止的朝臣们在身后,各个面色黯然,神态各异。
新皇竟如此爱惜一个毫无背景的女人,国将不国也。
康俊仪却不管未来还有什么等着他们,他现在能给他爱人的就是让人唏嘘的宠爱。
若是他们都知道他如此珍宝她,会不会,就没有人敢来伤害他怀里的小笨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