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国皇宫
清晨的阳光透过云层落进窗里，屋内的雕花大床上，床罩掩着，有淡淡的情欲味在屋内弥漫。
一声浅浅呻吟，有宫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娘娘醒了吗？”
慢慢转醒的蓝清玉换换睁开疲倦的双眼，“不许进来。”
宫娥应了一声老实站在门外。
在床上又挨了好长时间，蓝清玉才单手支起身子，锦被滑落，露出的肌肤上满是瘀伤，胸腹及大腿上伤痕最为明显。
她淡淡的瞥了一眼身上隐秘的伤痕，掀开被子，“沐浴的水准备好了吗？”
外面立刻传来宫娥的回话，“准备好了，娘娘是要现在沐浴吗？”
蓝清玉淡淡应了声，突然听出似乎不是以前宫娥的声音，“绿抹呢？”
“绿抹到了出宫的年纪今早被安排回老家了。”宫娥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不过回答的倒也算溜爽。
蓝清玉也不多问，掀了被子下床，“你今年多少岁了？”
宫娥微微一顿，随即回道，“奴婢今年十六。”
“哦，十六，那明天应该不会被安排回老家吧。”
蓝清玉淡淡的说着，窗外的阳光正好，照了满室阳光灿烂。本该阳光无限，只是她沐浴在这阳光之下，却一点也感觉不到温暖。
还是大月的阳光暖和些。
她闭上眼，空白周围的一切，仔细回忆，却发现早已忘掉了那种贴着心的温暖。
宫娥听到她的话，顿时双腿一软，跪在门外，“娘娘饶命。”
蓝清玉睁开眼，伸手挑过一件大红色的长衫穿在身上，“如今你该求的不是我，而是那个叫你不敢说实话的人。”
新入宫的玉妃独占圣恩，圣眷正浓，是如今宫内所有女人最羡慕嫉妒恨的对象，可是她身边的宫婢却是一日一换。
至于为什么，早已不是公开的秘密。
皇后嫉妒她一个人占了圣上所有的恩宠，所以就拿她身边的人出气。
一连这么多日，宫女换了不止一打了。
可是又有谁知道，所谓的圣上恩宠究竟多让人难以忍受。
至今为止她连那个男人的脸都没见过，每次他都半夜来，不许掌灯，偶尔掌灯就带了面具。在房事上他更是用尽一切手段的掠夺，每次都要折磨的她痛哭求饶，他才放过他。在她身上留下的瘀伤和掐痕就从来没有消失过。
她以为跟着那个男人离开，是幸福的开端，却没想到不是幸福而是地狱。从此她的每日每夜都活在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里。
而那个将她置于这种地步的人，却只如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为另一个女人不顾他的身份，做着极其下贱的事，甚至还想着有朝一日与那个女人双宿双飞！
若是这样的事发生在旁人身上，怕是要撞墙死了算了。
只是她怎么可以容忍一个人一再的背叛与伤害！
蓝清玉敛起脸上的恨意，穿好衣服，开了门。
跪在门外的宫娥抬起满脸泪水的小脸看着她，“娘娘……”
“带我去沐浴。”宫娥点点头，忙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擦掉眼泪，“娘娘这边走。”
偌大的房内，冒着热气的浴桶也格外的大，浴桶旁有三名宫娥正往浴桶里撒花瓣。
看到蓝清玉进来都齐齐跪了下来。“娘娘吉祥。”
蓝清玉挥挥手，“都下去吧。”
众人鱼贯而出。
原本跟着她一起来的宫娥被她叫住，“你叫什么名字？”
宫娥抬起头来，确认是在叫她，微微一怔，随即才急急说道，“奴婢叫唐珊。”
“唐？”蓝清玉眉眼一挑，“国姓？你和圣上什么关系？”
唐珊一听，脸色一白，跪在地上头埋在地面上，“奴婢之前是圣上的远房亲戚，因为父亲犯事受到牵连被罚进宫为婢。”
“哦。”蓝清玉点点头，纤指一点，“那你留下来为我加水。”
玉妃洗澡从不让人在一旁伺候，如今却点名叫她留下来。
周围还未退开的宫娥们都嫉妒的看着她，只要与圣上有关的人和事果然身价不一样。
唐珊被留了下来。
大概是进宫不久，还没真正伺候过主子沐浴，她呆呆的站在蓝清玉面前不知要干些什么。
蓝清玉也不使唤她，只是解开腰带，红衫落地。
满身的伤痕就那么突兀的暴露在空气中，唐珊一眼看过去，尽收眼底，她忙低下头，心里却还是突突突的跳个不停。
直到耳边响起入水的声音，她才敢抬起头来，笨手笨脚的拿了一边的花篮，往浴桶里加水。
蓝清玉浸在热水里，舒服的闭上眼。“你觉得皇上对我好吗？“
唐珊手上动作一怔，若是真如外界传言一般，到了独宠的程度，那皇上怎么会忍心把她的身体蹂躏成那样？
“外面那些人是怎么说我的？”蓝清玉换了个问题。
可这个问题对唐珊来说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见她还是沉默，蓝清玉抬起手掌掬起一捧热水兜头淋下，湿了头发和脸颊，“你见过皇上吗？”
唐珊点点头，“父亲被定罪的时候，奴婢跪在父亲后面，那时候见过皇上一面。”
“哦？”蓝清玉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又暗自压下，“你会作画吗？既然你父亲是朝廷官员，那你从小应该也是学过琴棋书画的吧？”
唐珊嗯了声，“父亲虽是皇亲但职位并不高，在文部省就职。父亲擅画，所以从小就教奴婢作画。”
蓝清玉心下激动的心跳不稳，面上却努力装作淡然的说道，“那你帮我给皇上作一幅画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圣眷会过，你替我做一幅，我留着做个念想。”
既然主子都发话了，做奴婢的自然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唐珊将作画的事答应下来。
蓝清玉再也无心沐浴，草草清洗了一番就带着唐珊到了书房叫她作画。
唐珊也算是天赋较高的人，年纪不小，但画工却是少有的老成。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她就放了画笔，“娘娘，好了。”
蓝清玉等的心急火燎，一听她画好了立马快步上前，一个邪肆张扬的男人出现在她眼前。
飞扬浓黑的眉，多情的桃花眼，微微上翘的薄唇，好一个满身邪气的男人。
他的长相对蓝清玉来说不过是意料之中，不过那眉宇间的神色似乎有些熟悉，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在哪里呢？
想了一会儿，也没想起与这张脸有关联的记忆，蓝清玉莫名感觉有些烦躁。
就在这时唐珊见她眉头越皱越紧，以为是她画的不好，忙出声问道，“奴婢的画工不及父亲十分之一，要是娘娘不满意，奴婢再重画一张？”
“不，画的很好。”蓝清玉卷起尚未干涸的画作，在唐珊惊愕中，她将轴画放在烛火上点燃。
“娘娘……”
蓝清玉伸手制止她还没说完的话，“不要多问。”
唐珊忙闭上嘴，只是这用心画的话做了废，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直到一张画卷完全烧完，只剩下黑色的灰烬，蓝清玉脸色才好看了点。“陪我去御花园走走。”
“嗯。”唐珊微低着头跟在她身后。
御花园里，一路繁花，芳香阵阵。蓝清玉却只是心不在焉的走着，似乎根本无心美景。
唐珊眼尖，看到前面有一座凉亭，“娘娘，太阳毒辣，不如到凉亭里去休息一下吧？”
蓝清玉头也不抬，“嗯”了一声。
唐珊忙微微上前一步带路。
到了凉亭，蓝清玉刚入座就听有嬉笑声传来，从御花园的假山那头走出来几个衣着不凡，容貌迤逦的女人，身后跟着为数不少的宫娥太监。
阵势能如此之大的，自然只有一个人，皇后。
这可是她的死对头。
唐珊正拿了茶壶准备为蓝清玉倒茶，朝着人声来源处瞥了一眼，顿时手脚一软，手里的茶壶落到地上，嘭的一声茶水溅了一地。
蓝清玉看了她一眼，随后看向来人那边。
正好皇后也看到了她，顿时脸色一冷。
原本的嬉笑欢愉顿时沉寂下来。
“是那个女人。”走在皇后身边的刘贵妃眯着眼，一脸的厌恶表情。
皇后点点头，漂亮的脸蛋上冷冷的，“走，随本宫去看场好戏。”
刘贵妃一听自然是心花怒放，终于有人要整治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狐媚子了。
两人带着宫娥太监一路风风火火的到了凉亭。
唐珊一见是皇后娘娘来，腿脚顿时有些发软，做了个万福，“皇后娘娘吉祥。”
来人是皇后，蓝清玉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驳了皇后的面子，她缓缓起身，对着皇后盈盈一拜，“姐姐吉祥。”
皇后穿着凤袍带着凤冠，在刘贵妃的搀扶下坐到主座上，“起吧。”
随后不等蓝清玉与唐珊起身，忽然低叫一声，身子一顿半倚在刘贵妃身上。
蓝清玉抬头，皇后和刘贵妃恶狠狠的看着她，身后的宫娥太监跪了一地。
唐珊一看皇后脚下踩的碎片，脸色一白，顿时身子软跪在地上了。“皇后娘娘饶命。”
蓝清玉瞥了她一眼，随即佯装生气的说道，“还不快把这里收拾了，若是娘娘摔倒了，你担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这是在给她台阶下，唐珊忙爬到皇后脚下用手去捡地下的瓷片。
谁知那刘贵妃竟伸脚一把踩住唐珊的手背，“啊……”唐珊一声低叫，手心下流出鲜红的血液。
这个狠毒的女人！
刘贵妃却只当没看到，收回脚扶着皇后到桌边坐下。
唐珊满心委屈的看了蓝清玉一眼，蓝清玉却避开她的眼神，坐在皇后面前看着一脸骄纵的刘贵妃道，“妹妹做事还是这么不分轻重。”
刘贵妃脸色一白，妹妹？正准备发脾气。
皇后拍拍她的手背，暗示她不要动怒。
她这才算是心平气和的说道，“怎么，你宫里的奴才做错了事，难道我不能帮你管教一下吗？还有你凭什么叫我妹妹，我进宫已经快一年了。”
“管教自然是应该的，只是皇后娘娘在这里，好像还没轮到让妹妹来管教。至于我叫你妹妹……我年纪比你长，自然是有这个资格。”
蓝清玉也是官宦出生，自然懂得怎样一两拨千金，说话怎样说的理所当然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你……”刘贵妃被她堵的哑口无言，气的漂亮的脸蛋都有些变形了。
“玉妃说的也没错。”皇后淡淡的瞥了刘贵妃一眼，“玉妃进宫不到一个月就能独拦圣恩，想必是比你做人做的好些，你我都要多向玉妃多学着点。”
这话不管是谁听到，都不会觉得是好话。
蓝清玉脸色不变，对这明褒暗贬的话不予理睬，“不知姐姐今天怎么有兴致来御花园，听说姐姐这几日都在安置那些到了年纪要出宫的宫女，绿抹的事麻烦姐姐了。”
闻言，皇后顿时脸色一白，眼神冷的似乎要结冰了一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蓝清玉满脸无辜，“字面上的意思啊，看姐姐脸色不好，难道是听出别的什么不好意思了吗？我绝没有那个意思。”
什么意思？
皇后顿时脸色又黑了几分，宫里都在传言她因为嫉妒皇上夜夜留宿在玉妃那里，出于怨恨所以她每隔三日就会除掉她一个贴身宫婢。至于刚刚这个叫唐珊的宫婢看到她失手打碎茶壶也是因为相信传言了，她在害怕。
这事若是传到皇上耳中，凭着皇上喜怒无常的性格，她是生是死怕都是个未知数。
想到这莫名的冤屈，皇后顿时心下怒火万丈。
刘贵妃自然也听出蓝清玉话中的意思，敢这么直白的挑战皇后，她还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注意你说话的身份，不过是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女人而已，你又凭什么这么目无尊卑！”刘贵妃一声怒喝，满脸直白的怒意。
“妹妹想多了。”蓝清玉神色淡淡的，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情绪有所波动。
就像用尽全力打出一拳，却打在棉花上，软软的，没了着力点。
生气也是一样，没有发泄点。
“你……”刘贵妃指着她，指尖都在颤抖，但是却硬是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她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假山那头走过，她一眼就认出那个男人正是和蓝清玉同时来到宫里，皇上的洗脚奴。
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每天带着面具的洗脚奴。
“洗脚奴，你站在。”刘贵妃指着那个男人，对还在地上捡碎片的唐珊命令道，“你去把他叫来。”
洗脚奴。
蓝清玉身子一僵，脸色惨白。
刘贵妃首先意识到她的失态，随即暗暗和皇后交换了个眼神。
皇后顺着刘贵妃的话接了下来，“皇上好像十分中意这个洗脚奴，时常和本宫提起他，说他洗脚的功夫绝对是雾国一绝。”
蓝清玉微低着头，放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银牙都要被咬碎了一般。身上的瘀伤忽然火辣辣的疼了起来，每夜都像是噩梦一般重复了一日又一日。
而这始作俑者……
“怎么就你一个人，那个男人呢？”刘贵妃的声音过分上扬。
蓝清玉这才敢抬头，却没看到那个男人的身影。
“他……没理奴婢。”唐珊将满是鲜血的手藏到身后，脸色因为失血过多有些苍白。
“一个洗脚奴竟然这么大的胆子，你，还有你。”刘贵妃指着一旁站的笔直的两个年轻太监，“把他带来，我今天非要让他跪在我面前不可。”
命令一下，两人身如闪电，朝着康俊泽离开的方向追去。
“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把那个胆大的洗脚奴带来。”刘贵妃阴阳怪气的看了蓝清玉一眼。
皇后也瞧着她，“他和妹妹同时入宫，妹妹听到我们说他脸色这么难看，难道妹妹以前认识他？”
蓝清玉抿着唇，忽旳脸上的神色又恢复到最初的平淡，再也看不出之前的任何苍白神色，“姐姐想多了，我怎么会认识一个洗脚奴。我不过是刚刚胃有点不舒服。”
胃不舒服？
顿时，不管是皇后还是刘贵妃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蓝清玉也不多说，挥手退下唐珊，“你先下去。这里不需要你了。”
唐珊看看皇后和刘贵妃，她们现在哪有心情管她。
“该死的奴才，怎么还不来！”刘贵妃一声怒吼，头上珠佩叮叮作响。
唐珊身子一缩，趁着她们再也无暇顾及她，悄然离开。
又等了一会，原本一身无伤的两个小太监相互搀扶着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一瘸一拐，满身的狼狈，脸上也有擦伤，肿了半边。
“怎么了？”刘贵妃看着两人，怒气更胜。
“奴才无能。”两人咚的一声，齐齐跪伏在地上。
“这点事都办不了。”诸事不顺，心情极度不爽的刘贵妃猛的拍了桌子站起身来。
皇后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微微皱眉，“注意自己的身份。”
刘贵妃这才收敛了一点。
蓝清玉淡淡的坐着，指甲在石桌一下一下的轻敲着，云淡风轻的样子看的刘贵妃心里满是怨恨，“一个奴才都摆平不了，养你们有什么用？”说完，她狠狠的剜了蓝清玉一眼，“不知姐姐觉得该怎么处置这两个没用的奴才，或者姐姐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刚刚那个胆大包天的洗脚奴带到我们面前来。”
“妹妹手下高手如云都不能把他带来，我一介女流能做什么。我看妹妹还是不要再动怒了，有失身份。”蓝清玉自然不会插手。
皇后眼神凌厉从两人身上划过，“如今一个洗脚奴都敢罔顾本宫威严，不分尊卑了。妹妹一向‘神通’，不如妹妹替本宫走一遭，把那个奴才给本宫带来？”
皇后说话自然比只会借机撒泼的刘贵妃有分量的多。
蓝清玉起身盈盈一拜，“既然姐姐说了，那妹妹就替姐姐走这一遭。呕……”话还没说完，她忽然捂着唇扭身作呕。
皇后脸色一白，这情形似乎……她与刘贵妃对视一眼。
“让姐姐见笑了，我这就去替姐姐……呕……”话还没说完，她又一手捂着唇一手捂着胸口，面色难看。
两人都面色不善的看着她。
蓝清玉修顿了下，随即摇摇欲坠的起身要替皇后去找洗脚奴。
“算了，妹妹还是休息吧，本宫派其他的人去。”就算皇后心底想着让她就这样难受着，不过这么多人在场也不能把事情真的做到如此。
刘贵妃不满的看了蓝清玉一眼，她越是推脱，她越是觉得她和那个洗脚奴之间有什么。
“那谢谢姐姐了。”蓝清玉捂着胸口回身一拜，“既然妹妹帮不上忙，妹妹就先回去休息了。”
皇后面色难看的摆摆手。
蓝清玉低头嘴角一扬，转身正准备离开，眼帘里却闯入一个熟悉到让她心惊的身影。
“不知皇后如此大动干戈的找我有何贵干？”
带着半张面具的康泽旭站在亭下的走廊上，一袭灰色长衫，黑发披在背后，哪怕是最低贱的洗脚奴，但他的眼神却一点都不卑微，没有奴性。
那一刻，仿若隔了千年的再见。
眼前的人还是那个人，但早已是物是人非。
刘贵妃最先察觉到蓝清玉的面色微微变化，心下更加肯定两人之间肯定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姐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色没之前那么好看了？”刘贵妃话中带着明显的嘲讽意味。
蓝清玉敛神，微微低头将视线移向面前印着兰花的茶杯，“在这里待的有些乏了。”随即她抬头看向对面也正紧盯她不放的皇后娘娘，“娘娘要是没其他的事了，妹妹想先回去休息。”
皇后娘娘嘴角一挑，在她与康泽旭两人身上一个徘徊，“这胆大的奴才才刚来妹妹就要走，莫不是嫌这奴才碍眼？既然如此，来人，给本宫狠狠的打这个狗奴才！”
“是。”话音刚落，就有侍卫应答从跪着的宫仆后走出来。
蓝清玉心下一紧，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念头竟然是康泽旭做大行皇帝时九五之尊的模样，再也没了其他念想，她第一时间开口喝止那两个上前的奴才，“娘娘还是别因为妹妹自己身子不舒服就旁责了别人，到时候娘娘若是因此招了什么闲言碎语，妹妹怕是也难辞其咎。”
“你什么意思？”皇后娘娘的语气明显有了薄怒。
她竟然会帮自己说话？康泽旭面具下的脸有了不易察觉的变化，这不像是她会做的事。
蓝清玉冷着脸看向康泽旭，嘴角浮起一个轻佻蔑视的笑容，随即她看向皇后说道，“话里的意思就是，这个人，娘娘不能动。”
“哦，是吗？若是本宫今日非要动他呢？”皇后不屑的看了带着面具，一身枯槁的康泽旭一眼，面前这人虽然气势不凡但衣着打扮确实狼狈，她不信凭她母仪天下的身份竟然连一个洗脚奴都动不了。
“那娘娘就要想好怎样向皇上交代了。”蓝清玉假装无辜的看了皇后一眼，继续说道，“皇上老是在臣妾面前夸这洗脚奴洗脚技术如何高超，还说根本离不开他，若是没有他每天为他洗脚根本就是寝食难安呢。”
皇后有点踌躇了，“皇上真的这样说的？”
“自然是这样说的。”蓝清玉意味深长的看了康泽旭一眼，“不过至于他的技术究竟到了何种程度，娘娘要是有兴趣也可以亲自体验一下，看看这奴才究竟有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让皇上寝食难安了。”
康泽旭眼神微变，她果然是恨他的，她怎么可能到现在还为他说话。
见他这样的反应，蓝清玉痛快极了。她倒要看看曾经万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如今要在这群奴仆阉人女流面前为人洗脚，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妹妹的提议倒是不错。”皇后点点头，吩咐道，“准备洗脚水。”
宫婢的办事速度极快，不过半会洗脚水就端了上来。
康泽旭站在原地，朗声道，“我只为一个人洗脚。”
“放肆！”刘贵妃被他这傲人的态度激怒，半掐着腰用手指指着他道，“一个狗奴才而已，在皇后娘娘面前哪有你说不的资格！来人，他要是不主动上来，你们就把他押到娘娘面前！”
皇后出声纠正道，“不是押到本宫面前，是押到玉妃面前。”
什么？刘贵妃眉头一皱，“娘娘……”
皇后伸手制止她，“本宫可享受不了这和皇上同一级别的待遇，玉妹妹这段时日皇恩正浓，理应妹妹来享用。”
随后不等蓝清玉其他的反应就对面前端着洗脚水的宫婢吩咐道，“还不把水放在玉妃面前。”
木盆里的水微微冒着热气，蓝清玉低头看见盆底倒影着的脸难看之极。
“娘娘怕是要失望了，我只为一个人洗脚。”康泽旭自然不会为这个曾经服侍过自己的女人洗脚。
果断的拒绝。
蓝清玉蓦地抬头，眼神嘲讽，“一个洗脚奴竟然把奴才的本分做成了皇帝的行头，倒是世间少有。”
皇帝的行头？
康泽旭眼神一沉。
她这是在威胁他。
她竟然敢威胁他？！
康泽旭面具下的脸冷的似乎要结冰一样，他转身就走，一分情面也不为任何人留。
刘贵妃大怒，刚开始要派人拦住他。
皇后慢悠悠发话了，“妹妹说话果然比本宫有分量的多，一句话就让原本不温不火的洗脚奴盛怒而走，不过本宫不明白妹妹话里究竟有什么让洗脚奴这么生气呢？”
蓝清玉蔑笑的看着康泽旭快步离开的背影，摇头，“谁知道呢？大概是仗着皇上的脚依赖他的技术就恃宠而骄吧。娘娘还要派人去把他押回来吗？”
“罢了。”皇后摆手，站起身子，“本宫早就听说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洗脚奴胆大包天除了皇上谁的账都不买，今日不过是证实了传言。本宫也没和他生气，妹妹他日遇上他最好也绕道而行，他今日似乎气的不轻，本宫怕他会对妹妹不利。”
蓝清玉礼仪性的站起来，回以一笑，“谢娘娘提醒。”
刘贵妃上前扶住皇后娘娘，毫不掩饰眼里对蓝清玉的厌恶。
“那本宫先走了，今日赏花也乏了。”皇后率先朝前只当什么都没看到。
“臣妾恭送皇后娘娘。”
两人带着浩浩荡荡的宫婢太监从来时的路上，原路返了回去。
直到看不见人影，蓝清玉身子一软直接瘫软在石凳上，好久身子才慢慢有了气力。
回想到刚刚与那人对视那一幕，心下还是扑通乱跳个不停。
幸好她知道他的死穴，激走了他。若是在近点看他，她怕是会控制不住自己上前掀开他的面具，狠狠的，狠狠的让他……跪在她面前说后悔这么对她！
她一定要慢慢的，慢慢的，看着他如何失去一切，然后哭着来求她。
她一定可以等到这一天，一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