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仿佛是死人复活一般荒诞不经的故事,是用来吓唬不乖巧的孩子的怪谈,那不是应该在这个时间这个场合说的东西,但老人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皱起了眉头:“李继光没有死?”
“是的。”
“他消失了整整二十年?然后带着这么多人回来找王三复仇?”
“正是。”
还是那个中年人开口了:“那我们就没什么好担心了,这都是王三自己的麻烦不是吗?”他这么说着,还将脸转来转去,似乎在征求其他人的同意。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对老人说道:“老人家,你觉得如何呢?你也跟这个短视的人一样的想法吗?”
中年人一脸恼火地想朝我开骂,但老人一笃手杖:“我的确不认为李继光仅仅是为了找王三报仇。但我想听听看,他报仇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我便将三表舅大宴宾朋那天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着重还原了汪家兄弟叫李继光撤退时的对话。
“听起来这李继光的确有什么企图啊……”有人道。
“不过都是他一面之词罢了!”也有人不屑一顾。
老人沉吟着说道:“你说的东西实在是太巧、太巧了,不管怎么听都像是捏造出来的。”
实际上确实是当场捏造的,但并非完全虚假,我根本不知道李继光的目的亦或者在双庆盘亘的外地人是不是他带来的,仅仅只有这部分是强拉关系,被这老人家发现了不对,姜还是老的辣。
“现实就是这样的戏剧化,也没有人会想到已经死了二十年的人会来势汹汹的出现。”我淡定自若地说道,“如果老人家对我的话有什么疑问,大可自己去调查。”
“那要耗费多少精力?!而且人再多也只是一群普通的混混,还能翻天了不成?”又是那个中年人跳出来反驳。
“普通的混混?小航,给他们说说,汪家兄弟的实力如何。”我靠在椅子上道。
“单挑的话,这里的没一个人打得过他们。”赵航扫了一眼周围站立的黑衣人冷笑道。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从坑里爬出来的‘死人’,他到底是去哪里,依靠着什么才能得到这么多手下支持?如果各位认为赤手空拳从零开始打拼就能够做到这一点,那就当我没说。”我越说越神,连我自己都快信了。
其实我在这里又把他们带进了“双庆的外地人是李继光的手下”这个坑里,不过这一次连老人都没有察觉这点,开始思考李继光到底从哪里来的那么多手下。忽然间他连笃几下手杖,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我明白了,原来如此!”
其他人都连忙追问,我也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想知道这个老头从我的胡说八道里悟到了什么。
老人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缓缓说道:“别忘了,漕帮可不止双庆漕帮,在外面还有各地的青帮,只是香火不旺、传承不全而已。李继光只要愿意,就能整合这些小分支,甚至得到那些大堂口的支持。”
“也就是说李继光带来的人是青帮的人?!”所有人都惊了。毕竟青帮的名头太大了,要知道蜀地一向是袍哥会的地盘,漕帮依然渗透了进来,这固然有袍哥会早早解散了的原因,但也足见漕帮势力之强。
那可是民国三大帮派之一、现在世界华人两大帮派之一啊,兹要是认真起来,双庆的地下还真要改天换地。屋子里坐着的这些个人,下场不必说,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但要让他们将自己的地盘交出去,就这样臣服在青帮的威名下,那自然是不可能的,而且青帮现在在国内的势力也根本说不上有多强,政府会默许小帮小派打打闹闹,但这种国际性帮会那是不可能在国内遍地开花的。
所有人都议论纷纷的时候,老人再次笃杖:“很大可能那些人就是青帮。他们把触角伸向了国内,看来是要以双庆作为打开内地的桥头堡啊。”
“唐老,我们应该通知官面的人,这种事情应该交给他们解决!”那中年男人立刻说道。
老人冷哼一声:“荒谬!你凭什么让他们相信青帮要重回内地?你空口白话说什么就是什么?而且要抓多少人、要抓哪些人你知道吗?你以为真是青帮的话只会派些混混到双庆吗?”
中年人哑口无言,又将矛头对准了我:“这么说来你小子不也是在空口白话吗?!”
我摊了摊手:“你就当我是空口白话啰,那你要怎样,坐看自己被青帮蚕食吗?”
不管那些外地人是谁带领,解决掉他们是双庆本地帮派必须要做的事情——有时候这些政府找不到由头来做的事情就是这样落在了帮派的头上。你以为本地人只是单纯地排挤外地人?那就大错特错了!
而从我的东拉西扯里推测出来的“那些人是青帮的人”这一点只是给了他们一个更加迫切的对付这群人的理由。
“那么,该处理一下你的问题了,砍一只手还是两只手,你自己选一个吧?”老人对我说道。
啊咧?
“你该不会以为提供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情报就能够逃过一劫吧?”
我还真是这么想的。
“我想我们之间可以合作。”总之找个别的理由。
“合作?跟得罪了双庆富人圈大部分人的你合作?我还想再活十年呢。”老人冷笑起来。他说的也是我至今没有发难的原因——已经得罪了曾行远为代表的双庆富人堆,总不能再把双庆帮派也得罪个遍吧?
而且如果李继光真的跟青帮有关系,我势必也需要一些人手支持,他跟我可是有过节的。
“那么,你就不好奇我是从哪里得到唐仙林的黑料,甚至是那件东西的?”我一脸的讳莫如深。
“哦?你从哪里得到的?”老人挑了挑眉毛,他的确有几分好奇。
“我不告诉你。”
我的话让整个房间安静了好几秒,然后那个中年人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冲我咆哮:“你这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