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婴看着沉默的纪天,冷笑了一下。他知道这纪天心里肯定有其他的秘密。单凭纪天学会使用西海龙族的咒语,就能断定,西海和熏天大陆之间一定有着密不可宣的勾当。
无论他纪天承认与否,这事实摆在面前不容忽视。要知道这西海龙族的山河复貌是西海大巫才会的功法,又岂是纪天口中说起的龙族娃娃能在七八岁之时就能掌握的。
当然,纪天自己也感觉到自己的话,九婴未必就能听信。但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夜怜到了这里之后,经常去的地方都有那些?”九婴突然问。既然心中确定西海和连摪有过勾结,那么,他就得从最熟悉的人查起。
连摪茫然地像了一会,然后摇摇头说:“阿姐好像从来就没有离开过那个梨苑。她说‘既然已和九州断了练习,那便都哪都是一样的了。’”
“所以,她足不出户?”九婴的心有些抽疼。
“正是。”
“在我们没有离开玄天大陆之前,我就住在那边了。”说完,九婴头也不回的迈出了纪天的视野范围之内。
既然夜怜最后的日子里,都是在那院子里度过的,那么,即便有任何线索也只会在那别院之内。他要做的就是回到那里。
纪天确定九婴离开之后,慢慢地摊开了左手的手掌。瞬间在他的掌中就出现了几张牛皮纸。其中有一张密密麻麻的写了很多字,还有另外两张却是空白的。
“阿姐!原谅我不能让他知道当年的事。就当你……,你就当是为夸父族赎罪吧。”纪天拿出那张带有字迹的牛皮纸出来,再次从头到尾的看了一次,眼角有泪滑落。
“我知道你当初想让我们……。可是,你知道,那怎么可以?那绝对是不可以的!自古神妖两族就不能混为一体,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不是我和连摪大哥狠心,只是在你和整个夸父族的兴衰面前,我们两个选择了后者。
阿姐,你向来最是懂事明理,我们所坚持的,我想,你都是明白的,也是理解 ,对吗?”
纪天对着牛皮纸上面的字,自言自语着。就像那张写满了字迹的牛皮纸上印着夜怜的脸一样,他说得入迷了。这些年来,只要想到阿姐,纪天的心就像被一只老鼠乱啃一样难受,煎熬。
多少年来,这是他和连摪两个人之间的秘密。连摪死后,这整个夸父族只有他知道当发生的事。他知道,他终究和他心目中崇拜的连摪那样,将来即便是有一天他要死了,也坚决把秘密带走。
不留九婴,玄天大陆,甚至是九州大地任何一点蛛丝马迹。把秘密带走,这也是连摪生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和西海为他们所做的,远比他们牺牲阿姐一个人要多得多。但凡成大事者,都有着断舍离的理性取舍认知。否则,他们将裹足不前,永远没有办法向前迈步。
夸父族要迈出不仅仅是这区区的玄天大陆,就连外面的九州大地,也未必就是他们的终极目标。这一切,还需要时机和机缘。
纪天的感性只有在某些特定环境下会被激发出来,终究是自己阿姐。若说自己不想念她,对她没有一点愧疚之情,此时此刻他又怎会落泪?
但纪天想到自己肩上的重任,理智瞬间又成功的压倒了感性。他站起来,看着阿姐的梨苑方向,心中开始期待九婴能照出走出结界的办法来。
话说九婴到了别苑之后,直接进了夜怜的房间,心有千千结的躺在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曾经睡过的床上。
“夜怜。”九婴轻唤了一声,他的手触摸着这冰凉的石榻。他没办法想象她曾经都在这里做了些什么事?都说了什么话?
或许这几天太过疲惫,九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入了梦。梦里是一片大雾,他站在雾里看不到任何东西,却听见娟娟的溪水之声。
内心从来没有恐惧过的九婴,在这片漫无尽头的大雾之中摸索着走了许久,许久,终是不见到任何景和人。他开始恐慌起来,便出声问道:有人吗?有人吗?这里有人吗?
正当恐惧越来越盛的时候,九婴突然听到一个女人歇斯底里地大喊:“不要!”
“谁?是谁?!”九婴迅速地朝着那声音发来的方向跑去。
“啊!!不要!求求你们,救救他!救救他!都是我错,你们要惩罚就惩罚我把,求求你们救救他!”
是谁在向谁乞求?这个女人要救谁?九婴 双手开始微微颤抖。这个声音他听起来有些熟悉,但因为对方过于着急和激动的腔调,听起来又有点不像是九婴记忆中的那个人。
九婴依旧没能跑出这些漫天的大雾,他只能疯一样地向那个方向跑去:“是谁在那边?是谁?”
“呜呜呜,呜呜呜,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求求你们放过他。”这个女人的哭声传到九婴的耳朵里,他双手握拳,青筋暴起!他已经听着这是谁在哭!听出谁在乞求!
九婴双目怒瞪,一步步跑过去。那女人突然尖叫了一声:
“啊!”
九婴不知道这个女人发生了什么,但听她这种发自肺腑的痛苦之声,让他全身胆颤:“夜怜!”
随着九婴的一声怒吼,这身边漫天的迷雾突然像被解开了魔咒一样,开始慢慢散开,九婴开始看见旁边的山山水水,他甚至看见了那个种着两棵梨树的别院。
此时的梨院,还开满着满院的梨花,风一吹来,朵朵梨花迎风起舞,花瓣落英缤纷,它们飘落在这个院子里,也落在那个穿着洁白衣裳的女子身上。
此时的她跪在两个男人面前,肤色还是那么苍白,她的眼睛已经哭肿。她在哭喊着向面前的两个男人说着什么,可是,九婴却什么也听不见了!
“夜怜,你在干什么?你快起来!”九婴看见自己的心爱的女人如此卑贱地跪在别人面前,他的心都碎了。
可当九婴跑过去准备扶她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手根本就无法触摸她。她就像一道透明影子。同时,她好像也看不见他的到来。
她依旧在哪里不停的摇头,不停地哭诉。可是,自从九婴能看到这里的发生的一切之时,他就再也听不见她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