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简惊奇地看着身边这个其貌不扬,但整体给人一种踏实感的男人,没有出声。
他对进入九黎的情形做了一万次的设想,唯独没有想过是这种方式和九黎的人对上第一句对话。
见尊简没有吱声,蒙执也不管他是否接受他的建议,又继续道:“我是赫卡部的蒙执。你可以选择相信我。”
“如果我不选择相信呢?”尊简问。
“你可以选择不信任。但我还是要说一句:凡事要三思后行。”
“笑话!你可知道我尊简哥哥是什么人?你想让他到达九黎第一天就听你的?”
蒙执马上低下头,铿锵有力,且有礼有节的回了归海采茵的话:“蒙执不知西海尊简是何人,蒙执不过是九黎的一个守值而已。”
归海采茵准备又说什么的时候,尊简把她拉倒的身后,他定着蒙执的眼睛看,而蒙执也毫无惧色的回看着他的眼睛。
这么清澈的目光,坦坦荡荡!他的眼中没有恶意,更没有阴谋——这是尊简的第一反应。
他甚至觉得这个叫蒙执的人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到底是什么让他觉得熟识,他又没办法道出一二。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些无论互相交织多少年两颗心都永远隔阂,而有些则是一眼万年的亲切和好感。
即便是龙族,神族也会如此这般。
“谢蒙执提醒,尊简记下了。”尊简真心诚意地向蒙执作揖道谢。
“记下什么了?”匆匆赶来的巴俢听到这句,不解地看着尊简,又看看蒙执。
“蒙执不过是告诉这位从西海的远客,在我们九黎布防颇多,他和这位姑娘初来乍到,得多多小心,切勿随意行走,误撞了我们的布阵。”蒙执毕恭毕敬地回复道。
道鸣毕竟是刑千川身边的副将,在九黎之中终究是受人敬仰的。而这些一心以九黎围己任的九黎儿郎,他蒙执都是打心里去敬重。
一切只要为了九黎,为了尤帝未完的心愿。蒙执愿意以任何身份做任何事。就如此刻一般。
尊简感觉到蒙执的真挚,但却不理解他的做法。但面对如此情形,也不得不配合他把戏做完。
“谢蒙执提醒,我和采茵以后在九黎定会处处小心。”
归海采茵不解地左右摆晃着她的脑袋看着眼前发生的状况---她活了这么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两个人居然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谎。这简直太神奇了。
“你们!你们这是……。” 采茵要问问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居然可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谎。
“采茵!怎么可以这么不懂礼数?出来的时候,我是怎么告诉你的?见了人,要怎么样啊?”尊简有些怒色地看着这个归海采茵,他希望她能消停一点。
“是!尊简哥哥!”归海采茵看到尊简的脸拉了下来,马上对着赫卡布行了礼,轻声说到:“西海采茵见过九黎各位。”
尊简嘴角扬了一下,心里感叹:没想到这小丫头关键时候脑子还挺好使的,没说自己的玄天大陆的。免去了不少麻烦。
归海采茵像感受到尊简内心的赞扬一样,一说完,就扫了尊简一眼,心想:怎么样?我归海采茵不傻吧?改一个字,就能给你省了好多好多事呢。
道鸣看了看采茵,脸上露出一丝羞涩的笑容。但马上感觉自己有些失态,便立即回复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严肃:
“九黎道鸣奉万户侯之令,前来迎接西海的远客。”
“万户长?”归海采茵好奇地问,这名衔听起来挺威风的。
道鸣转过头对着这让他眼前一亮的小姑娘,微笑着解释:“万户长因还有要事不能前来,还请两位西海远客见谅。”
尊简面无表情的回道:“无妨。我不是来九黎做客的。”身边的归海采茵看了一眼尊简,对他突如其来的情绪有些感到的莫名其妙。
道鸣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这尊简说话怎么有股怪怪的冲劲?他看了看蒙执,蒙执同样把迷惑的眼神投向了尊简。
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
只有归海采茵后知后觉的拉着尊简的手臂,满脸笑意地说:“尊简哥哥,你终于来到九黎了。你等着一天,不是等了很久吗?”
她以为尊简会高兴的和她互动一下,但没想到的是,尊简又毫不客气地白了她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刚进入九黎没多久,归海采茵就觉得这尊简哥哥跟变了个人似的,难以捉摸。
看着采茵委屈的小脸,尊简有些歉意。他的不友好,不是因为她。
只是在他的心里,他一直不能理解偌大的九黎为什么就没能护住月离姑姑?和月离姑姑的孩子?
既然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这些九黎所谓的阵法和儿郎们又凭什么获得他的认可和尊重?
尊简的心从进入九黎的那一刻起,便身不由己的沉了下去。或许,当一个人走近真相的漩涡之时,便陷入了对自我掌控无能为力的浮浮沉沉之中。
但无论怎么样,他还是要走进去的。既然确定姑姑已经永远离开了他,离开了龙族。
那么,又是什么人可以做到牵引星图的?这一切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他要拨开这些谜底,他要找到星图发光的原因。
“有劳了!”尊简收住自己的情绪,双手抱肩,低下头淡淡地向来者道鸣说道。
道鸣虽说是跟在刑千川身边的人,但却是一个粗枝大叶的儿郎。他不懂那些七拐八拐的弯弯绕绕,只要看见面前的人没有对他扛起大刀劈过来,那就是没有威胁的人。
至于说话什么强调,他才没心思计较这么多。看到西海的尊简对自己行了礼,他马上也共恭恭敬敬地回礼道:
“远客,这边请。”
道鸣带着他们沿着河边一直向前走,走到一个河道弯处的地方,看见有一处竹子扎起的小篱笆。
他朝里看了看,便笑着说:“今天水防值守的二郎们收获不少啊。来,我们帮忙着提回去吧。”
道鸣话一落,身边的几个儿郎便们便噌噌地跳下水,并随手从河道上扯了几根长长地水草,三两下就拧成了一条结实的长条子。
归海采茵正想问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可话还没出口,就看见他们将手伸进那围得紧紧密密的篱笆里,摸出一条又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儿出来。
“原来他们是用这长条子穿鱼的,这个办法真不错,可以随手可找的水草也是可以用来装鱼的。比我在玄……西海用篓子方便多了。”
西海才茵由衷的佩服这装鱼的方法:“道鸣,你以后教我怎么绞这个水草,好不好?”
正在将鱼一条条穿起来的道鸣听到归海采茵叫他的名字,抬起头望着河岸上的姑娘,她目光清澈,如有开在这荆州深谷里的那朵幽兰。
道鸣心里被什么撞了一下,随即 大方地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喂,你倒是说话啊?好不好嘛?”
道鸣收住笑容,用力的回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