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重新找了两味走回来的时候,正见蒙执的嘴边荡漾出一丝笑意。她便打趣的说到:
“呀!这蒙执,不仅仅是伤了腿和眼睛,还把心给伤了吧?阿姆,你看看蒙执,一个人坐在那里傻笑了。
说吧,才这么一个空挡,你都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人或是呢?不过呢,我猜想,一定是咱们九黎的某个美丽姑娘。对吧?”
必青此时正忙着将今天再山下采到的少许药草整理好,该洗的洗洗,该切断的,切断。趁着夜风,也能吹个半干了。
她对儿女取笑蒙执的话并没有搭腔,只是一副慈爱地朝月儿笑了一笑,又继续埋头做自己的事。
必青,她不介意月儿此时说了什么,她在意的事是月儿有没有因为今天的事而感到后怕?
月儿从出现到今天为止,从未加过战争的狞睁和残酷。她一直深居九黎的襁褓之中,被勇敢的九黎保护着。
一棵从来没有经受过风吹雨打的小花,忽然被人掀开了保护层,经历着来自外族的伤害。
当她突然看见这个世间还以另外一种她不会喜欢的样子出现时,她会变得怎样?必青,在下山的时候,一直有着深刻的担忧。
但如今见她还能又说又笑,她这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只要她能好好的,一切都由着她怎么开心怎么来便是。
“啊?没,没有!”陷入回忆里的蒙执再一次被月儿打断,他连忙站了起来。
“你坐下!你这么高,你不坐下来,我会觉得有一座大山要压过来了。我很压抑的。你快坐下!”
“不,不是大山。是小山。”听到自己的身高会让月儿压抑,蒙执便马上一屁股又乖乖地坐回到椅子上。
“噗。你可真逗。居然还真承认自己是一座山。来,告诉我,你是什么山?”
虽然蒙执离她们母女住得不远,但在过去的年岁里,却还是很少有这种近距离说话的机会。
每次都是点点头,打声招呼便匆匆散开,然后各做各的事。像今天这么相处,还是头一次。
“不是大山,是小山。能避风雨。”蒙执说了一句特别清晰,又有些怪异的话。此时他目光铮铮,仿佛是在说一句很重要的话。
“嗯,小山。现在吧你受伤的那只腿伸出来吧。我来给你看看。”
蒙执想了想,便把左腿伸了出去,手指着脚踝的位置说:“就是这里扭了一下。不过现在还没什么感觉。”
“没感觉,你这性格会主动向赫卡真告假?”月儿才不相信呢。这个蒙执,一定是不想在她母女二人面前丢了面子。才逞强着说自己不痛。
“这……。这……。”蒙执忽然觉得这月儿看着还算文文静静的,还真没想到说话会让人这么墙。
“当时是有点疼,怕自己拖了他们的后腿,才,才,才……。”
“行了。不用说了。我知道了。来,给我你擦擦。这是从前我和母亲采的夜关门,加上了艾叶,熬制而成。消肿止痛。”
说完,月儿便蹲了下去,轻轻地在蒙执的脚上擦拭药水。
擦完之后,她还为了能让药水干得更快,便轻轻地对着涂抹的地方轻轻的呵气。
本来刚让自己从回忆里抽出而出蒙执,仿佛被点击一般,呆了。
月儿感觉到蒙执身体刹那间的变化,于是赶紧问:“蒙执,你怎么了?我这可不是毒药啊。你身体怎么会僵硬起来了么?”
蒙执喃喃自语:“像。真像!”
月儿不解:“像?像什么?什么像什么呢?”
月儿扭头看看自己手里的小小药罐子,又扭头看看处于呆立状态之中的蒙执。今天的蒙执真的有些怪异啊。
蒙执眼睛直望着月儿的眼睛:“我是说,你和一个人很像。”
“啊?谁?我和谁很像?”月儿长这么大,荆州的九黎两族之中,她基本都有去过。从来没有谁说她像谁这种话题。
突然听到蒙执说起,她的好奇心便被勾了出来:“我像谁呢?是怎么九黎的吗?”
“当然!”
“可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人说起过呢?我认识这个人吗?”难道荆州的九黎两族之中还有这样的人?
看来一定不是赫卡部的人,以后得多跑刑千明跑那边几次了。居然这么多年都没发现那边有人和自己长得像。
“你?不,你没见过她的样子,你应该不认识她。”蒙执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伤痛:“不,你应该认识她。”
月儿瞪大了眼睛,忍不住伸手摸摸蒙执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到:
“没烧内火啊。那脑子是怎么烧坏掉了呢?还坏成这个样子了。阿姆,你过来看看。这个蒙执好像全身上下都坏掉了!”
必青闻言,急匆匆地才外屋跑过来,手上还提着两个土罐,准备把白昼里晒干的药材收起来:
“怎么了?月儿。”
“阿姆,这个,这个……。”月儿用手指了指蒙执说:“他好像不仅仅脚受伤了,还想还有眼睛,还有,还有这里。”月儿把手收回来,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必青当然不相信蒙执脑子有问题,这期间肯定是这两个人的沟通出现了问题。于是,倒也不急:
“说说,到底怎么了?”
“他,他说他是什么小山,还说我像一个人。然后一下说我不认识那个人,一下又说我应该认识那个人。
阿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说得乱吧?你都没听懂吧?阿姆,可他说的更乱。”
“你和谁像?”必青再赫卡部生活这么多年,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像自己的月儿啊。
“没,没什么。”蒙执突然发声了。“我可能是太累。看着月儿给我上药,我想起了我的阿姆。所以,说错话了。”
“噢,你是说我和你阿姆的动作很像啊?我说呢,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脑子被烧坏掉了呢。”月儿如释负重。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内心之中又有淡淡的一丝失落。她本来以为有个传奇的故事听听,不想到了最后,就这么草草告诉:没有故事。
“今天多有叨扰,谢谢月儿姑娘为蒙执上药。如今天色已晚。就此告辞。”
蒙执见到月儿的脸色有些不甘的异样,担心她又会追问个不停。于是,立马起身告辞。
他得必须离开这里,还有一些事需要他立即着手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