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刑千川跑过来,必青就已经拉着女儿又悄悄地退到了人群之后:“月儿,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无拘束。刑千明是九黎副兵主的幺儿,年纪虽然和你同岁但毕竟……以后没什么事就不要和他走得太近了。”
“阿姆,你不是说刑天兵主的母亲是我们赫卡吗?我们不是应该更加来往吗?为什么……。”
“九黎的八十一部的各部的族长历来是能者居上。你父亲赫卡烈虽然是赫卡部的族长,可他死的时候你却还没有出生,按理我们娘俩就和普通族人无异,但是副兵主念你父亲维护九黎有功,便一直将我们以族长之妻儿对待,这已是格外的礼遇和恩赐。但切勿要再心生妄念……”必青看了看自己的女儿,没有再把话说明下去。
“心生妄念?什么妄念?”
必青看到女儿心思澄明,或许真是自己想多了:“总之,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你记住了?”
“噢,阿姆说什么月儿照做便是。”月儿低着头回话。她自小就没了父亲,是母亲一人将她带大,阿姆的辛苦月儿都是看在眼里的。
既然她说了那么她照做便是,反正刑千明除了回替她烤肉之外,貌似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玩的地方。
刑千川跑到母亲月华身边的时候,才发现月儿不见了,便吊这嗓子在哪里喊:“月儿,月儿 。”月华替他擦了擦额头的一脸汗水嗔怒到:“你四哥他们如今正……。你却还成天惦记着这些。”说完一手抢过他手上的金不换交给了身边的侍女,继续正色道:“千明,虽说你父亲从小就是惯着你的,但你终究还是他刑天的儿子!你怎可一天到晚就像一只放野了的黑牛,从不知道要干点正事呢?”
“阿姆,这你就不知道了!父亲说我最大的责任就是常守在阿姆身边,讨母亲大人欢喜便可,其他的嘛,就是玩喽。怎么开心怎么来。”千明嘻嘻哈哈地一边回答阿姆的话,一边伸手从侍女的手上抢回那只金不换。侍女哪敢与这混世魔王一般的人抢夺东西,便只能由着他性子把那鹑鸟抢走。
千明得逞后还一副你耐我何的表情逗逗这小侍女。月华见状,一手打过他的头,准备再训斥:“你啊你,你这是要存心让我生气啊!你刚才还说讨我欢心来着……。”
“阿姆,我得先吃饱了才有力气过来讨你开心啊,是不是!阿姆,我先去了啊!”说完,刑千川便一溜烟地又溜走了。他得去找月儿。
一处茂密的山林内,一行身披各类植物枝条的作五兵匍匐在地面上,远远看去犹如一堆茂密的杂草和树木,这时有人压着嗓子问:“千川,你说这次是什么情况?怎么等了半天也没见动静?难道真的就有一个人?”
“一个人?一个人就更要我们提高警惕了!”刑千川的眉头拧在了一起,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如果真是一个人来的话,他们这么多人——无论是水里的,还是地上的,甚至还有树上的守防居然全部失去了对他的掌控,可见这人真不是一个简单的山中过客。
身边那提问的年轻人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反而更应该注意呢?“千川,一个人,还不够给我们当‘下黄汤’呢,千川多虑了!”
“你知道个山鸡!赫卡布已经说了,那人身影极快,如今能同时躲过我们上中下三路驻防的,绝对不是寻常之人!”另外一个作五兵将士想得明白、透彻,马上低声反驳。千川不由地向他投来注意的木管,赞许地向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蒙执,是……。”这年轻的士兵得到赞许便高兴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但说到一半又生生地将话吞了下去。
“是什么?”千川追问。
“是,是赫卡布百户长的兵。”蒙执马上接上了问话,脸上透过一丝不自然。千川看在眼里却没有再继续问,九黎自多年前撤离两河流域多人部族妻离子散,有些人不愿意再提及过往也属正常。
“噗!”有人笑起来。
蒙执看了看笑自己的人也报之一笑。他不在乎这些,只要能和千川搭上话便是好的。这几年他虽然一直在赫卡布的手下当值,他知道赫卡布是个出色的百户长,训练刻苦勇敢,能与作五兵们同吃住,共进退,待人也真诚无虚……可即便赫卡布纵使有百般好,但蒙执还是很希望将来有一天能成为万户长刑千川的一名‘山鹰’。
‘山鹰’是刑天十一岁时自己组建的一支队伍,名字也是他自己取的。当时的‘山鹰’不过是黎芈族内部三十多名孩子组成的捣蛋队,到处惹是生非。可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支让人鬼见愁的捣蛋队突然变得能力有些强,行事有些诡。比如这哨音传信,便是他们发明的一种作战号令,时速快,且隐秘性好;还有他们还发明了迷魂衣,草丛穿草,树林穿树枝,水下穿水草的着衣方式等等。
这十余年来,他们越来越大强大,九黎各部族慕名前来参加的人大有人在。这十余年下来已有一万一千余人加入,成了目前黎羋族最有战斗力的“作五兵”之一。但入“山鹰”都必须经过刑千川的认可和同意,若非紧急情况刑千川从赫卡布哪里抽调了十人过来布防西南边的这道缺口,蒙执还真没有机会接近他。如今这万户长,山鹰的创建者就在眼前,这让蒙执兴奋异常。
“赫卡布,很不错的。”刑千川知道蒙执提到的这个百户长,也见过几面,虽说没什么特别多的交流,但给他的印象不错:相貌端正,双目炯炯有神,为人处世也是极为周正平稳的。
“是!他是很好 。但你,你和山鹰更好、更厉害。”蒙执快言快语,直肠子的性格表现地淋淋尽止。
刑千川笑着看了看他,眼神一亮,问:“是不是也想进‘山鹰’?”
蒙执一看这苗头,心里:哇,这不是有戏吗?一时高兴,就站起来大声回答到:“是,我想进山鹰;赫卡布也相进。他在训练我们的时候,就说了:‘好好训练!练好本领,将来成为山鹰的一个好儿郎,保护我们的女人和孩子!”
千川听到这句话,瞬间脸色沉了下来,他又想起了那年,幼小的他坐在尤帝的怀里:“川儿长大了,可以和作五兵的儿郎们一起保护我们的女人和孩子了!”
千川的这段回忆里,尤帝的表情永远带着哀伤和不舍,这让他这么些年一直活在对尤帝的愧欠之中。他不能原谅当年的自己还是孩子,正因为这样,他才没有办法是兑现曾对尤帝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