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能等,为何现在就等不得了呢?”晏宁儿恳切地望着母亲。
看女儿这般痴心,又非要刨根问底,晏夫人终究是不忍看她再这样执迷不悟下去,便叹口气问道:“上次在‘荣华楼’,我见王爷身边有位姑娘,她是王府的表亲吗?”
晏宁儿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晏夫人意味深长地看着女儿,又问道:“你可知这表亲是何时来到的王府?”
晏宁儿摇摇头,后又补充道:“可能、是前两个月刚接过来的。”
“看起来你与这位表姑娘相处的不错。”晏夫人看着女儿。
“母亲为何提到表姐?”晏宁儿脸上露出一丝疑惑来。
晏夫人握着女儿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咱们与王府时常走动,以前可曾听老夫人提过本家的人?你一个姑娘家怕也想不到这些,旁人说什么你都相信。”
晏宁儿思索一番,脸上露出些许意外,“母亲的意思是,表姐并非王府的表亲,那她又是谁呢?”
晏夫人见女儿终于有些开窍了,便继续说道:“我曾派人查过她的来历,早年老夫人便与本家断了联系,韩家那边的族亲里,也没有姑娘被接来商阳城借住。那表姑娘并非真的表亲,但母亲也未曾查出她真实的身份,想来她住在王府也另有深意。”
听完母亲的话,晏宁儿忽然想到上次在马场别苑的事情,青梧哥哥对表姐不同寻常的在意,还有当时明明有太医,却偏偏是青梧哥哥独自留在屋里为表姐包扎的伤口。
她当时只以为表姐是怕暴露了身份,如今她才反应过来,即便是表兄妹,也要讲究男女有别,为何他们之间却从不避嫌?
晏夫人看到女儿脸上那纠结复杂的表情,便知自己这些话起了效果,就继续说道:“以王爷如今的年岁,早该成个家了,可为什么老夫人偏要立下二十五岁以后方能成亲的规矩?怕是这其中必有猫腻,现下王府又多出一位来历不明的姑娘,似这等内情复杂的人家,母亲如何放心让你嫁过去啊。”
“许是、许是母亲想多了呢,表姐她同我说过,她对青梧哥哥无意的。”晏宁儿的态度有些动摇。
“哎,罢了,我说了这么多还是入不了你的心。”有些话她本不愿说出来,免得伤了女儿的心,可现下也不得不说了,免得她日后伤得更重。
“宁儿,纵然那位姑娘对王爷无意,可她是什么身份,王爷又是什么身份?若王爷点头,还能有她说‘不’的道理?”晏夫人把女儿揽在怀里,柔声说道:“上次在荣华楼,我与你们并非巧遇,而是王爷特意派人请我过去的。宁儿,这样你还猜不出王爷的心思吗?他心里从来没有过你,便是要一个来历不明的姑娘,也不会与咱们结亲。宁儿,你年纪尚小,身世教养都是极好的,及早止损方为正理。”
晏宁儿一早就怀疑过当日“荣华楼”的事情,但一直误会是母亲所为,却没有想过这其中还藏着这样的内情。
“母亲,女儿不信……”晏宁儿不敢深想,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无力招架,只能抱着母亲痛哭起来。
祝灵寒坐在床上等了许久,后来又着拂冬出去打探过,恰好遇上送信儿回来的空山,这才得知王爷公务缠身,今夜不能回王府了。
她得了准信儿,便就安心睡下了。
朦胧中她听到有人在喊“表哥”,那样娇俏的语气,她以为是晏宁儿。
转身看过去时,才发现自己是在梦里,眼前是一座陌生的院子,修缮的非常清雅淡逸。
在那回廊下,一名粉衣女子满面羞怯欢喜地面对着一名男子。
祝灵寒只需看一眼便就认出了那二人的身份,正是前两日在梦里看到的发生争执的男女。
男子自然就是忠义侯府的三少爷,女子便是趴在他肩头的那只女鬼。
原来他们是表兄妹的关系。
只见那女子从怀里拿出一只锦盒递到男子手中,悄声说道:“表哥便将此物拿去吧。”
宫九思打开锦盒看到里面的东西,面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赶紧把锦盒塞回去,“荒唐,这可是姨母的遗物,你怎能随意让出去。赶紧收起来,我权当今日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女子紧张地抱着锦盒,面上十分为难,羞愧的说道:“我明白将此物拿出来不妥,可我……”
宫九思打断她:“月儿,我知晓你的心意,可感情之事绝非儿戏,你如果再这样执迷不悟下去,就休怪表哥不留情面了。”
丢下这番话,男人便甩袖离去。
女子抱着锦盒怔怔地站在原地,咬着嘴唇,满脸的凄苦之色。
祝灵寒瞧着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但仅凭这些只言片语,她也不好妄下定论。
正想着再仔细观察片刻时,她就突然醒过来了。
用早膳时,她看向郝嬷嬷问道:“王爷回来了没有?”
郝嬷嬷摇摇头,“姑娘可是有要紧事找王爷?空山就留在府里,要不您让他去传个话。”
祝灵寒想了一下,“劳烦嬷嬷去把空山叫过来。”
她思来想去,觉得净心湖命案里的那名女尸,应该就是宫九思的表妹。不知道官府那边可查出她的身份没有,如若没有,或许这个线索会有用。
“姑娘从何处得知的消息?”空山听过她提供的线索后,一时露出震惊的表情。
祝灵寒自然不敢说实话,只含糊不清地催促道:“先别管消息的来源,你且去禀报王爷,待查证之后自然就知真假。”
空山拱手回道:“不用查证了,昨儿个大理寺便查出了死者的身份,正是忠义侯府的表姑娘。这次的命案可真是棘手,一下子死了两个,还都是备受瞩目的人,可是忙坏了大理寺和刑部,累得王爷都无暇回府。”
“这位表姑娘的身份也不简单吗?”祝灵寒问道。
空山点点头,“可不是,这位余霜月姑娘那可是忠臣之后,别看她寄身于忠义侯府,她可是先皇亲封的县主,比京城里许多贵女都要尊贵。”
祝灵寒震惊了,“忠臣之后?莫非她家里已经没人了?”
空山回道:“正是,大概就是十年前吧,边关突然被贼人进犯,朝廷这边毫无准备,是镇守在边关的余大将军拼死顽抗,这才为朝廷争取了调兵的时间。后来我朝大获全胜,可余家人都殉国了,只留下一个五六岁的孩子。陛下感念余家的忠心,便将余姑娘接回商阳城,赐封宁安郡主,又念及她年纪太小无人照料,便把人送到了忠义侯府,由姑娘的姨母亲自照料。”
“原来如此。”祝灵寒点点头,“既然已经查出了她的身份,那便没事了。”
空山拱手退下。
祝灵寒心里又惦记着晏宁儿的事情,昨晚尚书府专程派人把她叫回去,连晚膳都没有来得及吃,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她正想派人过去打探一番,晏宁儿身边的秋玉便登门了。
“表姑娘,我家姑娘请您到‘雅和楼’一叙。”
“宁儿她还好吗?”祝灵寒看着来人问道。
秋玉福身回道:“姑娘昨日回去后,便与夫人在屋里说了许久的话,奴婢进去时,姑娘的眼睛都哭肿了。自打那以后,姑娘就郁郁寡欢的,也不肯说话,想是心里憋闷,就请表姑娘过去说说话。”
祝灵寒了然的点点头,想着是不是因为自己先前出的主意不好,反而害了宁儿呢?
她心里着急,匆匆换上男装便带着姒玉与秋玉去了雅和楼。
还是昨天那个雅间,祝灵寒进去时,便看到晏宁儿坐在窗边,出神地望着楼下那繁华热闹的街道。
秋玉与姒玉二人互相望了一眼,便退到屋外,把门给关上了。
“宁儿?”祝灵寒试着叫了一声,对方全无反应。
祝灵寒更加担心了,赶紧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
晏宁儿这才回过神,转身看着来人,眼里划过纠结的情绪。
“你这眼睛……”祝灵寒抬起手在她眼眶周围虚晃了两下,揪心的说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让你哭的如此伤心,到现在眼圈还红着呢。”
她说完,便拐回去打开屋门对姒玉吩咐道:“去拿些冰块儿过来,再准备一个水煮蛋。”
随后又把门给关上了,回去看着晏宁儿问道:“你昨晚可是与晏夫人吵架了?”
晏宁儿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良久后开口问道:“你是谁?”
听着她沙哑的声音,祝灵寒不禁心疼起来,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奇怪地说道:“没有发烧啊,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晏宁儿拉下她的手,脸上闪过受伤的神色,“之前表姐说过会帮着我得到青梧哥哥,那可是真心话?”
祝灵寒皱起眉头,终于觉出她的情绪不对,不动声色地回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表姐只需告诉我是与不是。”晏宁儿继续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