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潋姐姐有了心上人,满城皆知,没过多久,桐姐姐也有了心上人,就是上次咱们看到那位苏大人。”
晏宁儿唏嘘着说道:“桐姐姐看上苏大人,也算是慧眼,可潋姐姐却瞧上了一个穷秀才,好像因为这个桐姐姐有些不乐意。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反正那个时候满京城都知道,她们姐妹之间,因为对彼此的意中人不满意经常吵闹。”
关于她们彼此的意中人,祝灵寒倒是在梦里听到过,却不知这其中还夹杂着这么多流言。
“那后来呢?”
“后来?”晏宁儿眨眨眼,回想了许久才又说道:“当时我年龄小,母亲不让我打听这些事情,我也就没有再多问。直到桐姐姐忽然坠崖身亡,京城里那些流言蜚语也跟着消失了,听说是被将军府的人给压了下来。我觉得这里肯定有事,可是再打听也打听不出什么来了。”
“有件事我倒是很奇怪。”祝灵寒说了一句。
晏宁儿紧跟着问道:“什么事?”
“萧焱在萧家排行老三,怎么大家都唤他二少爷?”祝灵寒脸上带着费解的表情。
晏宁儿没有多想她为何如此热衷萧家的事情,还是用着神秘地口吻说道:“我觉得这件事情一定和桐姐姐的死有关,可是除了萧家的人,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原因。”
祝灵寒暗自揣测着,难道是因为桐儿姑娘曾被裴七少玷污过,所以萧家才将她除名的?
可是萧潋说过,萧将军不知道这件事情,那又是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哎,这萧家的事情是一团迷雾,那边苏穆青也是一团迷雾,她这边还要再应付五只女鬼,真是累死她算了。
晏宁儿又在她这里厮磨了半晌,直到尚书府过来叫人,她才不情不愿地回去了。
拂冬出去打探宋亭松的事情还没有回来,她想着也不能全靠拂冬,干脆就把莫静淞唤了出来。
她不敢把事情告诉莫静淞,只问她如果见到家人打算怎么办?
莫静淞也很乱,支支吾吾说了半晌,也没有想好自己该怎么做。
祝灵寒就安慰了几句,又状似无意地问道:“倘若宋公子尚无娶妻,你会高兴还是难过呢?”
莫静淞愣神了好片刻才回道:“都有。”
祝灵寒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追问道:“那你是如何看待宋公子的,当真只是把他当作一位兄长吗?”
莫静淞脸上很快闪过一抹赧然,点头又摇头的,自己先乱了好半晌才低声说道:“当初我的确是把亭松哥哥当作兄长一般看待,直到死后我才渐渐明白,他在我心里是不一样的,可是一切都晚了。如今我已不在人世,若是有人能够与他白头相守,最好膝下能有个一儿半女,我也为他感到高兴。亭松哥哥以前过得太苦了,他需要家人的陪伴,也需要有人好好疼爱他。”
话说到这个份上,祝灵寒终于找到机会进入正题了,“上次便听你提过,宋公子也是无依无靠的人,他的家人呢?”
莫静淞俨然是说到了动情处,也没有多想她的话,倾诉般地说道:“亭松哥哥是个弃婴,从小就无父无母,是被南风馆里的小倌们养大的。后来自然而然就……可亭松哥哥不愿过这样的日子,逃了很多次才跑出来的,可是他一路从北方过来,全靠乞讨撑着,若非当时遇到了我娘亲,他恐怕就死在那条河里了。”
“祝姑娘也许会觉得亭松哥哥无情无义,抛下那些把他养大的人自己跑了,可是姑娘不知道,亭松哥哥自记事起就日日被那些人用各种方法调教,过得苦不堪言。与其说那些人是他的恩人,倒不如说只是把他当成一件可堪重用的工具。”
“亭松哥哥虽然精通琴棋书画,可他刚到我家的时候,对那些人伦常情却一概不知。是娘亲每天坚持不懈地教他如何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所以亭松哥哥很感激娘亲,也把我们视作他真正的家人来对待。”
“我们娘儿仨相互扶持着过了七八年,亭松哥哥还特意去学了一门手艺,说要让我们过上好日子。可是我还没有等到,就被那个畜生给绑了去……”
话到此处,莫静淞哽咽着终于说不下去了。
祝灵寒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个感人肺腑的故事,再想到拂冬打听到的那些事情,忽然就非常肯定宋亭松一定不是卷着地契和田契逃跑了。
那他会去哪里呢?
“莫姑娘,你还记得宋公子喜欢去什么地方吗?”祝灵寒看着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的白衣少女问道。
莫静淞不解地看着她,奇怪她为何突然问这些。
祝灵寒隐瞒了一些实情,只问道:“我派的人找去了你们家,可是并没有见到你母亲和宋公子,我想着他们会不会是搬去了别处?”
莫静淞不疑有他地又回忆起来,想了很久才说道:“亭松哥哥说过,等赚够了银子,就把房子重新整修一番,想来是不会搬去别的地方。是不是我家里出了什么事情?难道是那个畜生干的?他把我娘亲和亭松哥哥怎么了?”
看着突然激动起来的莫静淞,全身抖如筛糠,眼睛里放佛忽闪着红光。
看她这个样子,莫不是又要变异了?
要是真的变成厉鬼就更麻烦了,想来她对裴扉已经恨之入骨。
祝灵寒把心一横,想着干脆把实情都告诉她算了,总好过现在这样胡乱猜测,再把人给逼得变异了。
“莫姑娘,你先冷静下来,听我慢慢说。”祝灵寒试图去安抚她。
可是莫静淞却好像听不到她的话,嘴里不是发出尖利又痛苦地声音。
祝灵寒听得耳朵发疼,只得低喊一句:“你娘亲是病逝的,没有人害她。”
尖锐的声音戛然而止,莫静淞好似受到了莫大的惊吓,震惊地望着祝灵寒,很快嘴里又断断续续地发出呜咽声。
“娘、娘亲死了?那、那亭松哥哥呢?他们都……”
莫静淞捂着脸,不敢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