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是谁?”苍君见的胳膊撑在墙上,低头望着她。
他的气场很足,让祝灵寒倍感压力。
“她们?”祝灵寒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母亲拿谁来要挟你?”苍君见的眼神非常犀利,直直望着她的时候,让她有种已经被看穿了的错觉。
看来她说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
祝灵寒心里乱糟糟的,垂下眸子,久久都没有言语。
“你就算不想说,我也能猜出来。”苍君见又凑近几分,薄薄的唇瓣几乎是贴在女子耳边,语气里含着几许深情几许无奈,“我只是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祝灵寒暗叹一口气,这又是何必呢,她有什么好能让他如此迁就呢。
“是郝嬷嬷她们。”她终究是不忍心。
男人身上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收敛了几分,语气中含着歉意,“这次是母亲的不对,让你受委屈了,此事我会与母亲好好说的。”
祝灵寒本能地想拒绝他的帮忙,可随后又想到郝嬷嬷她们也是无辜的,便点头说道:“王爷尽力便好,莫要因此事与老夫人生了嫌隙。”
苍君见又深深看了她几眼,后退几步说道:“回去吧。”
祝灵寒看着男人转过身往出云居的方向走去,忍不住开口问道:“王爷不去银阙阁用午膳了吗?”
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其实她不喜欢在感情里那种拖泥带水的态度,结果她自己反而成了这个样子,真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
苍君见的身影顿住,却没有转身看她,只说道:“本王还要进宫面圣,就不过去了。”
语毕,他便再无留恋地离开了。
看着男子渐行渐远地身影,祝灵寒忽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有些事情错过就是错过了,时机一过,再深的感情也无法宣之于口。
如果能回到酆城驿站,如果苍君见在醒来的那一瞬间就逼着她要答案,那时的她肯定会被失而复得的喜悦冲散内心的恐惧,不顾一切地和他在一起。
可是他没有,他只是紧紧抱着她,那份深情紧紧包围着她,可时间却让她渐渐冷静下来。
他们两个终究是有缘无分,及时止步及时止损才是最好的选择。
拂冬被祝灵寒派去城南和平坊打探情况,费了一天一宿的功夫才又回到王府。
当时已近天黑,晏宁儿正在里屋和祝灵寒说话。
祝灵寒出事的时候,晏宁儿便去过一次大理寺,但是没能进去。
后来她还特意找了自家大哥,想让他替自己说说清,进去看祝灵寒一眼。奈何四皇子也已知晓祝灵寒是女儿身,正痛恨赤羽王府的人胆敢欺骗他,大哥又与四皇子较好,所以死活都不肯帮她说清。
幸而老天有眼,大理寺很快就查清楚表姐是无辜的,当她听闻表姐已经回府后,马上就赶着过来了。
祝灵寒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拂冬,便问道:“我放在枕头边上的画像去哪儿了?”
拂冬立马会意,回道:“奴婢还没有找到。”
“那就再去找。”祝灵寒朝她挥挥手。
拂冬便顺势退了出去。
晏宁儿奇怪地问了一句:“什么画像?”
祝灵寒莞尔一笑,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你与忠义侯府的亲事谈的怎么样了?”
“别提了。”晏宁儿顿时就是满脸地丧气,摆摆手抱怨道:“上次在雅和楼经过表姐的指点,我回去便旁敲侧击地问过母亲,她自然也警醒了许多。后来又对那位宫夫人几番试探,这才知道,忠义侯府是想与我们尚书府定下两门亲事。”
“两门亲事?”祝灵寒诧异地看着她,问道:“你大哥结亲了吗?”
晏宁儿点点头,“年前便定过亲了,明年开春迎娶。”
“那你家里就只剩你和三姑娘了,对吗?”祝灵寒又问。
晏宁儿再次点头,愤然说道:“难怪三妹妹要跑去劝说爹娘,原来是她自己想嫁进侯府。”
祝灵寒皱起眉头,她记得书里提到过晏莞儿的婚事,她最后是嫁给了四皇子。原本是想着凭这位四皇子飞上枝头,家里又有大哥扶持四皇子,等将来夫君登上大宝,她就可以彻底摆脱庶女这个身份。
可是这位四皇子华而不实又自视甚高,最后非但没有继承大统,还被贬为庶人,发配到贫瘠之地受苦。
至于晏莞儿,好像并没有交代她最后究竟是个什么结局。
明明该嫁给四皇子的人,为什么现在反而要与忠义侯府结亲呢?
“忠义侯府想让哪两个儿子与你们结亲?”祝灵寒问道。
“宫家大少爷已有妻室。”晏宁儿回道。
宫家有三个儿子,头两个都是庶出,而宫九思是宫家唯一的嫡子。
“宫二少爷乃是庶出,可是要与晏三姑娘匹配?”祝灵寒又问。
晏宁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三妹妹也真是的,明明是自己想嫁,却偏要拉着我一起。姐妹没有做够,还想与我做妯娌,怎么到哪儿都有她。”
“想来三姑娘是真的钟情于那位宫二少爷。”祝灵寒不经意间感慨一句。
“说她钟情四皇子,我倒是能信几分。宫二少爷?她们连面都不曾见过,哪里谈得上钟情啊。”晏宁儿愤愤道:“我看她就是想与我过不去,我要和哪家结亲,她便也要。从小到大便是如此,我有的东西她必须也要争到手。”
祝灵寒狡黠一笑,反问一句:“你又如何知道他们不曾见过面?你不知道有个成语叫做‘暗度陈仓’吗?”
晏宁儿惊讶地看着她,不敢置信地喃喃道:“难道他们真的?”
“你若是不想与宫家结亲,就好好查查你那位三妹妹,说不定能找到什么转机呢?”祝灵寒在旁边提醒道。
晏宁儿如梦初醒般地站了起来,“表姐说的对,我这就回去找人……”
“别急。”祝灵寒拉住她的手,安抚道:“你那位三妹妹可不是个傻子,你若要查她,一定要做得隐蔽些,千万不能被她察觉了。不然回头她倒打一耙,反而给自己招来一身腥。”
晏宁儿冷静下来,觉得她说的非常有道理。
祝灵寒看她莽莽撞撞地样子,突然担心起来,自己这个建议会不会害了她呢?
“宁儿,凡事一定要量力而行,切不可为了一时之气惹祸上身。”她不放心地叮嘱一句。
晏宁儿嘿嘿一笑,拍拍她的手回道:“我明白表姐的意思,放心吧。”
夜深人静时,祝灵寒趁着苍君见洗澡的空当,把拂冬叫去了花厅。
“奴婢已经打探清楚了,莫姑娘是在六年前突然失踪的,莫家找了许久却一直杳无音讯。莫家老夫人也因此郁郁寡欢,久而久之便得了重病,两年前就已经过世了。至于他们家那位养子,自莫老夫人过世后也突然不见了,至今也无人知晓他去了何处。”
“附近的邻居们都说,这位宋公子也是个狼心狗肺的,当年莫姑娘失踪后,他只出去寻了半年便放弃了。大家都说他这是巴不得莫姑娘不能回来,他好霸占了莫家的田产。”
祝灵寒听得眉头紧皱,片刻后才问道:“莫家没有别的亲戚了吗?”
拂冬摇摇头,“莫家是从外地搬过来了,自莫老爷病故后,就剩下她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从未见过有什么亲戚往来。”
“那如今莫家的田产都归了何处?”祝灵寒追问道。
“莫家只有那一处小院子和几亩薄田,倒也不值什么钱,但是自莫老夫人过世后,田契与地契便都不见了。说是被宋公子给带走了,莫家的房屋和田地一直荒废到现在。”
祝灵寒听完这些,就犯起难来。
这些事情,她该如何告诉莫静淞呢?
母亲过世,心仪的兄长又似乎是个薄情的人,如果让她知道这些,她能承受得住吗?万一再生出别的念头……
“拂冬,你再去查查那位宋公子。我听莫姑娘说,宋公子是她们从河边捡回去的,应该就是她们家附近的河边。”祝灵寒快声快语地吩咐道。
“奴婢知道了。”拂冬向她福了个身。
祝灵寒对她笑了笑,“今天太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辛苦了。”
“能为姑娘办事,奴婢心里欢喜,一点也不苦。”拂冬也回以一笑,表明自己的忠心,说完便退下了。
祝灵寒又在花厅里坐了半晌,直至听到外面有动静,知道是苍君见已经洗完澡,她才起身出去。
回到里屋,那厮已经自己宽衣坐到床上去了。
祝灵寒缓步走近,对方突然问了一句:“出去做什么了?”
“和拂冬她们聊了会天儿。”祝灵寒脸不红心不跳地回道。
此时她已靠近床边,看到苍君见正盯着床上那几只琉璃棺查看。
祝灵寒吓了一跳,她明明都把东西放到脚步的柜子里了,还特意吩咐过其他人不准动,这厮怎么自己先上手了。
上次被困在梦里还没有困够吗?
“王爷,这些东西不吉利,别看了。”祝灵寒伸手越过他,想要把琉璃棺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