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还在调查。”
苍君见把人放开，双手轻轻搭在女子的肩膀上，漆黑的眸子认真而专注地看着她。
女子脸上那份担忧与关心，使得他的语气变得更加柔和，“宫里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妥当，所以我就先回来了。”
他体贴的解释，终于让祝灵寒安心了。
“陛下已经醒过来吗？”她问道。
男人的脸上快速闪过一丝复杂地情绪，类似于担心但又不止这些。
他说道：“陛下素有顽疾，此次又因为安怡公主的事情受到强烈的刺激，至今也未见有苏醒的迹象。”
没想到陛下竟然病得这么严重，祝灵寒微露讶然，不过这些不是她该关心的事情，便也没有继续追问。
“你今日还去刑部吗？”
“先去探望母亲吧。”苍君见松开了她的肩膀，顺势又牵上了她的手。
祝灵寒莞儿一笑，“正好，我还未去向母亲请安。”
二人去扶风院拜见过老夫人以后，苍君见便被刑部的人给叫走，祝灵寒也没来得及告诉对方有关苏穆青的事情。
不过后来想想，一个男人默默为她承受伤害这种事情，如果真的让苍君见知道了，或许心里会不舒服吧。
况且她现在还不能完全肯定这种猜测，最重要的是，她还不知道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她和苏穆青的交集并不多，总不至于是为了所谓的感情，肯定有着别的原因。
祝灵寒想了想，没有冒然去伯爵府见苏穆青，而是先去将军府找到了萧桐。
当萧桐听说了苏穆青的情况以后，看向祝灵寒的眼神就变得更加阴沉了，放佛在无声地控诉对方——你就是个害人精。
“桐儿姑娘，我想你滞留在此，不愿轮回转世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萧姑娘吧。据我所知的，那些游离徘徊于人世的孤魂，皆因无法磨灭的执念。”
祝灵寒早就料到了对方会是什么态度，所以这会儿她已经完全忽略了对方的表情，只是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想，在这世间还有你牵挂着的人和事，那便是苏穆青，对吧？”
“你想做什么？”萧桐警惕地盯着她。
祝灵寒微微一笑，从容说道：“只想问桐儿姑娘几个问题，希望桐儿姑娘能够如实回答。”
萧桐看向旁边的萧潋，后者愣了片刻，随后对二人说了一句，“有话好好说，莫要伤了和气，府里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我先过去了。”
祝灵寒感激地向对方点点头，“多谢萧姑娘。”
萧潋笑了笑，进走前又特意看了一眼萧桐，那表情似是在安抚她。
“桐儿姑娘可认得此物？”祝灵寒取下腰间的荷包，里面赫然放着一颗形似夜明珠的石头。
当萧桐看清楚那个东西的时候，眼神不禁暗了暗，在祝灵寒期待地注视中，轻轻点了点头。
“此物是我帮弈秋哥哥寻来的，却没想到他竟是用在了你的身上。”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祝灵寒紧接着追问道。
“一块儿埋藏于地底下，以尸体为肥料的石头罢了。”萧桐轻描淡写地回道。
祝灵寒手上一哆嗦，石头之间从她的掌心滑落到桌面上，发出“咚咚”地响声。
萧桐勾起嘴角，继续说道：“它身上的戾气非常浓烈，是由成千上万的尸体堆积而成的。”
祝灵寒蹙起眉头，反问道：“如你所说，它就是个害人的东西？”
“那便要看是何人在用它了，弈秋哥哥给你这个，便是在保护你。”提到这件事情，萧桐的语气又变得不怎么友善了。
“为何要保护我？”祝灵寒满脸地不解。
萧桐沉默了，许久后才回道：“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清楚。”
“所谓的保护，就是以命换命吗？”祝灵寒的眼神忽然变得犀利起来。
萧桐解释道：“这便是驱使它的代价，它的存在足以抵挡一切邪祟侵袭，因为它的煞气任何邪祟都难以抗衡。相对的，它所承受的那些攻击，最后皆会反噬到使用者身上。”
为什么呢？
苏穆青没有理由为她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他究竟在盘算些什么，甚至不惜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
“桐儿姑娘，你在担心什么呢？”
祝灵寒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话，萧桐怔怔看向她，脸上划过一丝疑惑。
“你的弈秋哥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祝灵寒搁着桌子，缓缓往前倾身。
她的突然靠近，无形中给萧桐带来一股压力。
萧桐到底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尽管她做鬼也有两三年了，但心智还是无法与内里已经二十多岁的祝灵寒相比。
“你……”萧桐一时间有些接不上话。
祝灵寒的态度却变得愈加强硬，坚定的眼神放佛能看透一切，她不等对方争吵，便语速极快地继续追问：“他是受人胁迫吗？那个藏在他背后的人究竟有什么目的？就算没有这块石头，苏穆青是不是也面临着生命危险？”
一连串的问话噼里啪啦地砸下来，使得萧桐无暇去思考，因为对方身上那份胸有成竹，让她生出了莫名地心慌。
祝灵寒自信地笑起来，非常笃定地再次开了口：“你不说也没关系，这证明我刚才的那些推测都是真的，所以你才无话可说。”
“不是！”萧桐终于忍不住了，下意识去否定。
可是当她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便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对方给牵制住了。
祝灵寒始终凑的很近，二人之间只有两拳的距离，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萧桐觉得自己有些透不过气，甚至无法正常去思考。
“我说的不对吗？”祝灵寒轻轻歪过头。
萧桐知道，这个时候再强硬辩解已是无用，对方是个聪明人。
“其实我也不知道弈秋哥哥究竟在做什么，我只是觉得他非常奇怪，再加上他近两年的身子大不如从前，所以我很担心他，也想帮帮他，但他始终不肯告诉我原因。”
祝灵寒眯起双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非常奇怪？是指他的身体状况？还是说性格有所变化？”
犹记得当初在雅和楼时，她曾与街上的苏穆青有过对视，对方那种放佛是死亡凝视的眼神，让她至今难忘。
可是之后再见到的苏穆青，又表现的非常友好温和。
她曾怀疑他有双重人格，但是后来她从那些断断续续地梦里，又有了新的猜测。
萧桐努力地想了想，缓慢地回道：“身体和性情都有所改变，但只是偶尔会发生这种情况，有时候弈秋哥哥变得像是另外一个人。”
和她推想中的差不多。
“桐儿姑娘，你的魂魄曾在伯爵府待过一段时间，那里的情况你肯定有所了解。你觉得伯爵府里是否存在着异常？比如能力跟强的邪祟？”祝灵寒直直望着对方的眼睛。
萧桐竟有些不敢直视，嗫喏犹豫了许久，方才点头回道：“有，那里有古怪，但是具体有什么我也感觉不出来。但我知道，弈秋哥哥的变化，一定和这些有关。”
这就对了，想来苏穆青很可能受控于某个邪物，所以行事才总是自相矛盾。
明明是想害她和苍君见，可之后又会突然帮助他们。
而且她还记得，有人说过，当初萧桐的死，或许也有苏穆青从中推波助澜。那么当时的苏穆青，是否已经受邪物所控呢？
辞别萧桐以后，祝灵寒的思绪逐渐变得清明起来，唯有一个问题她还没有想明白，苏穆青为何要不计性命地来帮助她？是因为良心未泯吗？又或是在替那个东西赎罪？
回去的路上，她拐去了刑部。
门口的守卫认得她，非常殷勤地请她进去了。
有人在旁边为她引路，并解释道：“王爷适才被空山大人叫去物证房，想必是有要紧事，小人先带您……”
“物证房，我可以进去吗？”祝灵寒打断他的话，询问道。
男人为难地抿了抿嘴，一时没有作答。
身为曾经的警队人员，祝灵寒自然明白这种地方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她便笑了笑说道：“不行也没关系，我就在王爷办公的房间里等着他吧。”
男人松了口气，感激地朝她点点头，便继续尽职尽责地带路。
祝灵寒在书房里等了一刻钟左右，苍君见便回来了。
“没有打扰到你们办公吧？”祝灵寒边为男人递上茶水，边笑着客气了一句。
苍君见低下头，就在她的手，直接将茶水一饮而尽。
他突如其来的靠近，让祝灵寒忍不住胳膊一僵，但又想到他们已经这么亲密了，再表现的太过害羞是不是太奇怪了。
可是对方的气息很近，吞咽茶水的声音，在她听来也变得无比性感。听着听着，就心跳加速起来。
幸而一杯茶水很少，苍君见很快就站直了身体，不经意间瞥到女子的脸色微微泛红，那娇艳欲滴的模样，顿时让他口干舌燥起来，甚至无意识地舔了舔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