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虽然因为身体原因足不出户,不过她的消息还是非常灵通的。
最近京城表面看似平静,但暗地里已有不少势力开始蠢蠢欲动,北御国未来的命运,现在正因为个人意愿朝着不同地轨迹在行走。
而最终谁能真正的走下去,成为真正的主导者,谁也不敢保证,但每个人心里都有着自己的期望与答案。
老夫人生平只有两个心愿,一个是儿子的健康,一个是苍家的荣耀。
“我老了,原希望你们能够尽快为苍家延绵子嗣,我也能早点儿安享晚年。”
老夫人放下手里的筷子,颇有些失望地说了一句话,苍君见和祝灵寒对视一眼,也纷纷放下筷子。
老夫人看向他们,继续说道:“今天叫你们过来便是想告诉你们,如今时局动荡,很多事情也都身不由己,苍家便如同漂泊在海上的一只孤舟,不知哪个浪头打下来便能覆灭。苍家正直生死关头,子嗣的事情便往后推一推吧,也免得你们总认为是我给你们施加压力。”
老夫人突然做出的让步,让他们既感惊讶但又非常清楚,老夫人的态度之所以转变的这么快,其实是因为现在苍家正面临着“困境”。
“母亲放心,儿子一定会保护好苍家。”苍君见感激又感动地握住母亲的胳膊,用着坚定地口吻来表达自己的决心。
老夫人看了一眼祝灵寒,然后对儿子叮嘱道:“府里的事情自有我和寒儿照看着,你无需担心,你在外面也要多加小心才是。”
夜黑人静时,整个伯爵府都陷入了黑暗之中,偌大的府邸里竟连一点灯火都没有。
苍白的月色照射下来,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假山亭台皆被映出各种诡异的形状。
如果此时有人注意到这里便会发现,整座伯爵府竟被一层黑气所笼罩。
静悄悄的书房里有月光洒落下来,幽暗的光芒里,仿佛有黑影在晃动,里面隐隐有个人在颤抖地挣扎。
“你这个叛徒,一次又一次的坏我好事,你该死。”阴冷的声音忽然在书房里响起来,每一个字里都散发着主人地怒火。
黑影中的人突然倒跪在地上,清俊的脸上挂满细密的汗珠,眼里藏满了痛苦,他却拼命咬紧牙关不发出一丝声音。
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忘恩负义的东西,别忘了你如今所享受的一切都是谁带给你的。我助你光耀门楣,而你自从遇上那个女人以后,就变成了一只不听话的狗……”
“和、和她无关!”苏穆青终于肯开口了,他扬起那张苍白的脸庞,涣散的目光不知在盯着何处,他虚弱地反驳对方:“是你的所作所为太可怕了,为了一己之私,你竟不惜害了那么多无辜之人。若我早知你这么丧心病狂,我宁可不要这荣华富贵。我苏家的荣耀,不是用血来堆砌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俊美地五官忽然又变得扭曲起来,身体也因为剧烈地颤抖而轰然瘫倒在地上。
“桀桀桀……你要是再不听话,我便叫你们苏氏一族彻底覆灭。什么用血堆砌的权利富贵……”
“你、已经、彻底疯了,你、就是个…疯子。你分明就是想用另一桩悲剧,来填补你们闻人氏一族的悲剧,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你……”
“住口!”阴冷的声音忽然失去了所有的淡定,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地嘶吼,与此同时,苏穆青也因为超出自身负荷的折磨终于晕了过去。
祝灵寒没有想到,在安怡公主下葬一个月以后,她竟然又梦到了对方。
梦里她来到了公主的“清思殿”,看到公主独自躲在书房在画画。
画上是一位儒雅清俊的男子,而整个书房里全都挂满了男子的画像。
这样的场景让祝灵寒感受到了震撼,她是第一次这么深切地认识到,安怡公主对苏穆青的痴迷到底有多深。
公主旁若无人地画着,突然间情绪变得崩溃起来,她用力甩掉手里的毛笔,抱着那未完成的画像痛哭起来。
祝灵寒被她的转变吓了一跳,想要过去问清楚情况,可是她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
公主哭了一会儿,忽然又抬起头,目光直直打在她的身上。
祝灵寒惊了一下,她知道,公主是能看到她的。
她的惊讶还未收起,便看到公主猛地朝她扑过来,双手准确无误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按倒在地。
祝灵寒感受到了真实地窒息感,她想要挣脱对方的钳制,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反抗。
“为什么要骗我,你答应过会帮我的,你答应过我的。你骗我,你们都骗我,我对苏哥哥那么好,我那么相信你,你们、你们却……”
就在祝灵寒感受到死亡的气息时,眼前的画面突然一转,她看到了公主和苏穆青正相对而坐。
脖子上的窒息感终于消失了,她用力吸了几口气。
周围是白茫茫的一片,唯有公主和苏穆青的身影。
“苏哥哥,你怎么突然来了,公事已经办完了吗?”安怡公主兴奋地望着对面的男人,眼里有掩饰不住的开心。
苏穆青的表情却非常平淡,甚至看不出一丝平日里的温和。
他同样望着公主,开口说道:“我是来告诉公主,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了,特别是当着祝姑娘的面。”
他的话很无情,也让祝灵寒心里一惊,她觉得眼前的苏穆青很奇怪。
安怡公主脸上的笑容瞬间被尴尬和难过所取代,她不敢相信地看着男人,激动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对我的,还有那个所谓的祝姑娘,她又是谁?她……她就赤羽王妃对不对?你、你……对她……”
苏穆青忽然诡异一笑,眼神中透着森冷,“你很聪明,但很可惜我对你不感兴趣。”
安怡公主脸上的表情彻底垮掉了,她震惊地瞪着那个男人,他让她感到陌生,也感到痛心。
眼前突然白光乍现,瞬间刺痛了祝灵寒的双眼,她本能地闭上双眼。
“王妃,王妃?”
耳边有人在叫她。
祝灵寒霍然睁开双眼,看着头顶上熟悉的帐顶,以及姒玉那张熟悉的脸庞,她知道梦已经醒了。
可她的心情还是非常沉重,脑海中不断重复闪现着同一个画面——安怡公主痛苦而震惊的表情。
那是她在遭受强光时,最后所捕捉到的画面。
看起来苏穆青对她造成了很深的伤害,可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呢?是真实的?还是因为公主生前的执念而生出的幻象呢?
公主是想通过这个梦传达什么呢?
一连串的问题让祝灵寒感到头疼,倘若公主真的有心愿未完成,为什么不肯现身见她呢?又或是她没有办法现身。
其实公主的案子在她心里一直是个疙瘩,她总觉得结案太过仓促。还有四皇子杀她的目的是什么?只是向璟王泄愤吗?
四皇子就算再蠢也该明白,凭他的实力,一旦和璟王撕破了脸皮,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可是那么多证据和人证又都能证明四皇子的嫌疑,就连她在梦里看到的凶杀现场,也是……
不对!
她当时在梦里并没有看到行凶之人,只是通过公主对他的态度做出了推测。那之后,刑部那边也很快就查到了四皇子的身上。
这一切是不是太过巧合了呢?难道他们也被认设计了,有人想利用他们的手来对付四皇子。
“姒玉,你还记得公主来王府那日的装扮吗?”祝灵寒忽然拉住姒玉的手问道。
姒玉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但是面对主子的“逼视”,她也只能努力去回想那日的情形。
只是时隔一个多月,她是真的记不大清楚了,最后只能小声回道:“奴婢记得公主那日、穿的是……是一袭粉色的宫装,配了一副桃花头面,非常的娇嫩。”
“对,就是这样的装扮。”祝灵寒激动地放开了她的手,嘴里小声嘀咕着:“梦里她也是这样的打扮……”
“梦里?”尽管她的声音很小,姒玉还是听到了,忍不住问道:“您是梦到公主了吗?可是想念公主了,要不然奴婢去准备一些香烛纸钱……”
祝灵寒挥手打断她的话。
“我记得那日公主是不是说过,那套宫装是她第一次穿?”
姒玉想了想,还是不太确定地点了点头。
祝灵寒皱起眉头,如果真的是这样,而梦里的事情也是曾经发生过的,这是不是就代表,在公主出事前曾和苏穆青单独见过面?
可是苏穆青为什么突然间对公主说那些话,是为了让公主死心吗,还是另有目的呢?
还有一种可能,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可是在梦里公主为什么对她有那么大的恶意呢?
公主遇害前肯定发生过什么事情,可是现在人死了,谁也不知道那天究竟发生过什么。
平静下来的姒玉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忙说道:“王妃,刚才尚书府那边送来了请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