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灵寒朝人群中看了看，的确如那宫女所言，有很多宫人都跑来看马球赛了。
空山这边还要继续询问那名宫女，本来在行宫歇息的几位娘娘便闻讯赶过来了。
为首的自然是皇后娘娘，众人见了纷纷让道。
现在陛下不在，群龙无首，死者又是后宫嫔妃，皇后自当站出来主持大局。
皇后娘娘在距离死者一丈远的地上停下，回头示意身边的掌事嬷嬷上前去查看情况。
其余几位娘娘都凑到了皇后娘娘的身后，有些胆小的都不敢拿正眼去瞧地上的死者。
祝灵寒特别注意着卫婕妤，她是最后一个赶过来，站在所有嫔妃的后面。视线只是略略往死者身上一瞥，脸上快速闪过一丝惊讶，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她甚至比皇后娘娘还显得淡定。
这是空山凑过来，低声说道：“王妃，属下乃是外臣，不便直面皇后娘娘，还望王妃能够帮属下一个忙。”
祝灵寒收回视线，问道：“什么事？”
空山抬手请掩着嘴，在她耳侧小声交代了几句。
祝灵寒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对他做了一个放心的手势。
这时那位掌事嬷嬷已经查看完死者，正准备回去向皇后娘娘禀报情况。
祝灵寒也顺着人群往她们那边挪去，很快就到了皇后娘娘跟前。
“妾身参见皇后娘娘，妾身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娘娘。”祝灵寒向对方行了个大礼。
皇后刚刚听完掌事嬷嬷的汇报，脸上的惊怒还未消退，看到突然冒出来的祝灵寒，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
旁边的掌事嬷嬷又在皇后耳边嘀咕了两句，皇后立刻露出恍悟的表情。
祝灵寒猜测着那位嬷嬷应该是向皇后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你有何要事？”皇后说话时的语气颇具威严，顿时就让祝灵寒感觉到了压力。
她默默咽了口口水，快速整理着腹稿。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皇后便对掌事嬷嬷递过去一个眼神。
掌事嬷嬷会意，立刻走近祝灵寒，福身道：“不知王妃娘娘想说什么事情？老奴可代为转达。”
听到这句话，祝灵寒顿时就松了口气，倾身过去在嬷嬷耳边交代了几句。
嬷嬷很快就把她的话转达给了皇后娘娘，主仆二人小声嘀咕了几句之后，嬷嬷便快速朝行宫的方向赶去。
皇后娘娘不发话，众人也不敢随意离开，便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小声嘀咕着什么。
嬷嬷离开了不到一刻钟，行宫那边离开就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几队身穿银甲的士兵突然出现在人群后面，在大家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迅速就把这片场地给围了起来。
这一举动立刻就在人群中引起一阵骚乱，这其中不乏那些留在围场里观赏马球赛的官员勋贵。
他们自然对现在的情况感到不满，纷纷站出来询问皇后娘娘这是何意，这么大的阵仗难道是想当场审案不成？
皇后娘娘没有理会他们，任由他们在旁边抨击。
掌事嬷嬷再回来的时候，身后便跟着两名内侍以及一位女官打扮的人。
内侍手中端着托盘，上面堆放着盛放食物的器皿。
那女官向皇后娘娘行过礼以后，便去检查死者的尸体了。
众人皆翘首以盼地等待着结果。
在女官检查尸体的同时，掌事嬷嬷也在向皇后娘娘汇报情况，“娘娘，老奴已经让女医官验过这些器皿，无论是食物还是用具都是无毒的。”
听到这个消息，皇后脸上并无任何表情变化。
很快，女官也检查完尸体回来了，福身禀报道：“回皇后娘娘，淑妃娘娘的确死于中毒，所中乃是乌头毒。”
“乌头？确定吗？”皇后娘娘确认道。
女官为防万一，又把淑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香怡找了过来，让她描述淑妃娘娘死前的症状。
香怡亲眼目睹了主子毒发身亡的惨状，当时她就倒坐在一旁，吓得不停掉眼泪。
这会儿被女官带过来，一张脸仍然煞白着，双眼红肿着，声音也非常沙哑慌乱：“回、皇后娘娘，马、马球赛快要结束的时候，我们娘娘突感不是，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很快便又呕吐起来。奴婢们便赶紧送娘娘回行宫，谁知还没有走多远，娘娘的呼吸就变得越来越困难，身体也开始痉挛，再之后便倒地不起了。”
香怡说完这些话，便扑通跪在地上，扑通扑通地向皇后娘娘磕头，“皇后娘娘，我们家娘娘死得冤啊，还请皇后娘娘能为我们娘娘做主。”
皇后没有理会她，目光又转向旁边的女官。
女官立刻回话：“从淑妃娘娘死前的症状来看，她的确是死于乌头毒。”
皇后略一点头，随后又在人群中扫视一圈，当她的视线略过空山时，很快又转了回来。
这个人她是认得的。
祝灵寒就站在空山旁边，自然也能感觉到皇后的视线，很快掌事嬷嬷便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掌事嬷嬷最后停在空山跟前，福身说道：“皇后娘娘请大人过去协助调查淑妃娘娘的事情。”
空山本就有此意，当即就应下了。
有空山在，祝灵寒也放心不少。只是刚才的场面那么混乱，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趁乱离开这里。
其实调动过来这些士兵就是为了当场验证众人的清白，倘若凶手还没有及时撤离，那么只要一搜身立刻就会露出马脚。
但是也不能排除凶手已经离开的可能。
所以行宫那边，也在同时进行着搜查。
当然这些都只是最初步的搜证，因为谁也不能保证凶手就是在这里下的毒，或者凶手身上就一定带着毒药。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凶手绝对逃不出围场和行宫，因为这周围皆有重兵把守。若是没有陛下和皇后的手谕，谁也出不去。
在这里的皆是有身份的人，尤其是那些大臣们，自然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搜身。
场面再次陷入混乱，甚至有愈演愈烈的势头。
这个时候，始终保持着冷静的皇后娘娘终于发怒了。到底是一国之母，饶是那些大臣们也不得不给几分薄面，再加上皇后娘娘向来是雷霆手段，三言两语便压制住了场面。
因为在场的人里面有一半都是女眷，所以空山只能拜托祝灵寒找几个信任的人，来帮忙搜身。
祝灵寒出来的时候，身边只带着姒玉一个人。
索性晏宁儿这会儿也已经平静下来，算上她还有秋玉，她们四个人便将女眷们聚集到了不远处地棚子下面进行搜身。
兴许是老天爷都在帮她们，时间才刚刚过去一炷香的功夫，秋玉忽然抬高声音喊道：“找到了，找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朝秋玉那边聚拢过去。
祝灵寒离秋玉最近，赶紧跑了过去。
秋玉也是个激动的，当她从那宫女身上搜查一包可疑的东西以后，马上就用力抓住了那宫女的腕子。又因为她这一喊，原本打算挣脱逃跑的宫女，立刻就被旁边的几个人给按住了。
都是因为这个人，她们才会留在这里浪费时间，大家心里都憋着一股子气，哪里会让罪魁祸首逃跑。
祝灵寒过去的时候，那名宫女正被几双手压制着，上半身和下半身已经呈现九十度的状态，却还在用力挣扎着。
“王妃，这便是从她发髻里搜出的东西。”秋玉赶紧过来，把那包东西交给祝灵寒。
祝灵寒忍不住又看一眼那个宫女，暗道这个人还真会藏东西，这么一小包东西藏进头发里，倒真是不容易被人发现。
“干得好，赶紧把这个人押去皇后娘娘那里。”祝灵寒对秋玉竖起大拇指，便开口对众人说道。
她们这边的动静，空山等人自然也都注意到了。
待众人将那宫女押送到皇后娘娘跟前时，宫女终于意识到自己逃不掉了，当即就吓得瘫软在地上。
祝灵寒将那包东西递给旁边的女官。
女官打开一瞧，赶紧向皇后娘娘禀报道：“这便是乌头粉。”
皇后面色一敛，气势威严地下令：“来人，速将这个贱婢拿下。”
宫女一听，当即就吓得昏死了过去，两名内饰便将人拖回了行宫。
皇后娘娘再次下令要善待淑妃的遗体，又对着众人说了几句话，便率先回了行宫。
皇后娘娘一走，其他几位娘娘自然也跟着走了。
“秋玉，刚才你可看清楚了那个宫女的脸，认得吗？”祝灵寒看着众人也逐渐散去，便转头看向晏宁儿身后的人问道。
秋玉点点头，“看清楚了，只是奴婢不认得她。”
祝灵寒无奈地叹口气，刚才那宫女一直低着头，所以她根本没有看清楚对方的脸。
算了，这件事情自有皇后娘娘去操心，她还是不要掺和了。
围场这边的事态将将平息，出去打猎的人便陆续回来了。
很多人收获颇丰，还等着陛下回来以后，定出个胜负呢。
可是当他听闻了淑妃娘娘的事情以后，便都自觉交出猎物，默默回到住处“避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