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川顿时脸色铁青，暴怒得几欲要从床上跳起来，“你在胡说些什么！逆子，你最好别忘了，你是我路家的人！是我路川的儿子！你看看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到底是向着谁！”
路昀珩轻扯了扯嘴角，从兜里摸出根烟咬着，沉邃的眼底已是一片淡漠，“你若不是我父亲，刚刚，我便将这事实真相告知段叔了。”
路川喘着粗气，抬手颤抖地指着他，几乎咬牙切齿道：“你……路昀珩……你很好……很好……”
路昀珩几近漠然地凝视着他，他双鬓已近花白的父亲。
事实上，自从那年他选择舍弃母亲时，他在路昀珩心里，便再也没了父亲的威望……再到他得知席家灭门后的真相，又直到近期他知晓了所有埋藏在背后的隐情……这个父亲对他来说，早已是个失望至极的虚妄存在了……
但终究，他是他父亲。
既定的，无法改变的事实。
……
路昀珩深吸了口气，将烟从嘴边拿下来，头也不回地迈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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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宅。
段柯将精神略有些恍惚的父亲送回了家中，心头却不免有些担心路昀珩……毕竟他所背负的，不仅是对席家的愧疚，面对Rebirth组织来势汹汹的压力，还有……柳晞……
他甚至不想象，如果有朝一日柳晞知道了真相……
他凝眉思索着，只觉一阵胸闷烦躁，正打算索性再去医院找路昀珩聊聊，却忽然瞥见转角处闪过了道人影……
“戚姨，这么晚了，还不睡吗？”段柯的声音冷淡，带着不常出现在他身上的压迫感。
戚飞燕隐在转角处之后，闻言便是一惊……
从那侍者说段柯吃了药后，她整个晚上都在暗中观察注视着他的情况……可奇怪的是，他到现在还未出现什么异样……
难道……那药失效了？
她紧抿着唇，暂时放弃了思索，深吸了口气，脸上便已换上了如往常一般柔弱的神情，从转角处走了出来，“刚把小风哄睡，打算去休息了。”
段柯沉默地盯了她半响，没有揭穿小风睡觉从不需要人哄的事实，淡漠地点了点头，“既然这样，戚姨早些休息吧。”
他说完，便一言不发地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了。
“等等……”戚飞燕忽然开口叫住他。
段柯顿住了脚步，回头静静地注视着她。
戚飞燕现在满脑子都是疑惑和不甘，咬了咬牙，故做若无其事地问道：“你毕竟刚痊愈不久，现在会不会……有哪些地方……不太舒服？”
段柯像是早有预料般微勾了嘴角，一贯平和的眼底带了几分冷光，上前几步走到她面前，压低声音问：“戚姨想问的，大概是吃了药以后，有没有不舒服的吧？”
戚飞燕心头一凛，连忙讪笑道：“你这说得是什么话啊……吃了药怎么会不舒服呢……”
段柯笑了笑，一边从口袋里将药盒拿出来，一边轻飘飘道：“药，也分好药和毒药。我这里倒是有枚药丸，胶囊里头，除去治病的药以外还有几克能快速毙命的毒药……”
戚飞燕猛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他手中那让她分外熟悉的药丸……
怎么会……
她明明做得很隐秘，怎么会被发现的……
她满肚子都是疑惑，但这时候若是沉不住气问出口了，便就是不打自招……她勉强镇定下来，故作关切地开口问道：“怎么会有毒药呢？”
段柯摇头轻笑，将那颗药丸重新收了起来，目光清淡地注视着她，“这里面为什么会有毒药，想必戚姨心里最清楚。这药，我暂且留下。若是今后戚姨再做出类似的事情来，就别怪段柯不念及长辈情分了。”
他的神色始终很淡，但戚飞燕却从中感受到了如千钧之重的压迫与威胁，整个人顿时抖如筛糠……
段柯平静地看着她，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小风年纪还小，希望戚姨能为他多想想。”
话音落罢，他像是不愿再多说，转身便朝着房间进去了，徒留戚飞燕一人在空旷的走廊上思绪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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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别墅。
路昀珩回来时已是深夜，刚进客厅门，便见柳晞半靠在沙发里闭眼休憩，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精致的眉头紧紧蹙着……
他微拧了眉，快速将身上沾染了烟草气息的外套脱去，三两步走到她身边，将她打横抱起。
柳晞本就睡得不太踏实，察觉到熟悉的清冽气息靠近后便迷迷糊糊睁开了眼，极其自然地在他利落俊削的下颌处蹭了蹭，呢喃道：“你回来了……”
“嗯。”路昀珩点头，抱着她上二楼，声音带着些沙哑，“放心睡吧。”
柳晞晃了晃脑袋，勉强打起了些精神来，犹豫着问道：“你父亲——”
“没事。”路昀珩打断了她的问题，像是不愿多谈，“在医院休息。”
柳晞感受到了他并不太愉快的心情，决定暂时还是不要多问，乖巧地抱着他的脖颈，任由他将她抱回了主卧里。
自从两人真正意义上的同居后，路昀珩便下令将主卧重新装修，冷色调的房间已经焕然一新，处处洋溢着温暖的气息。
路昀珩走进房间后，并未急着将她放在床上，而是抱着她坐在了床畔。
柳晞现在已经差不多清醒了，便窝在他的怀里，思忖着开口道：“你知道的吧，我有个哥哥。”
“嗯，知道。”
路昀珩点头，如黑夜般沉邃的眼眸中划过了丝讳莫如深的光……
前段时间由白焰费尽周章调查而来的资料里显示，席鸣远与高裳有两个孩子，分别是哥哥席策，还有妹妹，席萦柳。
由于席家夫妇向来对孩子保护得很好，因此席家兄妹从未被带到世人面前过……
“从我出生起，哥哥就有个奇怪的习惯，便是长年累月地带着面具。我那时候还小，就总爱摘他的面具玩，一开始哥哥会不太高兴，但后来便都是依着我胡闹。”
柳晞此刻沉浸在回忆里，唇角带着的都是柔软的笑，“我问过妈妈，为什么哥哥喜欢戴面具。妈妈跟我说，这是哥哥的秘密，就算我真想知道，也只能等哥哥愿意主动告诉我的那天。
但是，我好像没等到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