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晞顿了顿，语气很平静：“我很清楚，那个人不是我。
我到现在还记得，我爸爸把我丢下车时跟我说的话。他告诉我，柳柳，好好活着，要开心地活着。
十八岁以前，我还一直活在仇恨当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变得强大，去复仇。而现在，我觉得我已经做到最好了。
我也有想过，要不要回国将席家的一切，将属于爸爸的东西，一分一毫地全部夺回来。但我仔细想了想，要是我爸爸妈妈还有哥哥还在，他们不会希望看到这样的我。所以，我选择离开了组织，去过我自己想过的生活。”
说到这，她笑了笑，很轻松：“这样，像不像是在给自己的不思进取找借口？”
路昀珩也轻笑了声，嗓音像是从喉管深处发出的，有些发涩：“不会，这样很好。”
他抬起头来，将她耳边微微有些凌乱的头发抚平，沉黑的眼睛闪着细碎的流光：“如果你哪天想要了，记得告诉我。”
柳晞微挑了眉，和他开玩笑：“干嘛？你要送给我？”
“嗯。”路昀珩唇角带着笑意，语气却不似玩笑，“是还给你。”
柳晞没太懂他话里的深意，却还是顺着笑了笑：“那我可当真了。”
路昀珩点点头，轻轻在她额上碰了碰。
以心为证，只要你想要，席家的一切，我都会还给你。
……
从调酒室里出来后，柳晞没再回包厢里。
毕竟在外面待得太久，难免会惹得有心人猜忌。
她给向睿打了个电话，谎称自己身体忽然不太舒服，先回家休息了。好在尤荔早前便嘱咐过他要好好照料她，向睿没说什么，只让她注意休息便挂了电话。
柳晞便站在酒店大厅的角落里，等着路昀珩下来捎她回半山别墅。
只是路昀珩还没到，她却先见到了满脸阴郁的沈桀易。
见他走到身前，柳晞微挑了眉，还没等她出声，沈桀易便率先没好气地发问道：“我问你，你刚刚是不是和路昀珩在一块呢！”
柳晞莫名被他质问得有些心虚，不答反问：“怎么了？”
沈桀易应该是喝了不少酒，俊削的脸颊处都有些微红。良久，他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从兜里把手机拿出来请点了几下递到她面前。
柳晞伸手接过，却见上方是段录音片段，有些狐疑地问道：“二货，这什么呀？该不会你也玩韩剧那老掉牙的桥段，整什么录音表白吧？”
沈桀易很鄙夷地嗤了声：“本少爷像是会做这事的人？少废话！赶紧听！我等着看你的脸被打肿呢！”
打脸？
柳晞来了些兴致，点开了录音的播放键，电流声滋滋响起的同时，沈桀易的声音也同时响起：“路总，你对柳晞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有必要向你交代？”路昀珩不咸不淡的声音传来。
沈桀易的声音有些紧绷：“路总本就是权势滔天运筹帷幄的人，做什么事自然没必要跟旁人交代什么。但柳晞……她是我很重要的人，要是路总只是出于猎艳的心理玩玩，还请路总你换个对象……别去招惹她，伤害她……”
“你凭什么要求我？”
“算我求你。”
路昀珩似是冷笑了声：“若你不是沈家二少，这时候你可能连命都没了。”
柳晞听到这脸色已经有些复杂了，对着沈桀易哥俩好地拍了拍肩膀：“二货，这些年大爷被你坑得那些排位算是没被白坑！”
“滚！”沈桀易瞪了她一眼，脸上微有丝不自在，指了指手机，郁闷道，“听着吧，重点还在后头呢！”
他话音落下的同时，说话声又再次响起：
“你就是喜欢柳晞，对不对？”
尽管柳晞已经被表过白了，此刻却还是不由得有些紧张，凝神继续听。
“不仅喜欢，我还要娶她。”
路昀珩的声音有些轻，却极具穿透人心的力道。
柳晞的小心脏很没骨气地又颤了颤，那种过了电般心悸的感觉又来了。她吞咽了声，抬眼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沈桀易凉凉地睨着她，道：“那天酒吧门口，你先上的车，我在车外问的。”
柳晞了然地点点头，不吭声了。
可沈桀易见她久久没反应，又忍不住焦躁地吐槽道：“我说柳大爷，你以前脑子挺好使的啊，怎么一到感情的问题上就蠢得跟头猪似的呢？我都提醒你不知道多少次了！让你防着点路昀珩！结果呢？你特么就是不信我！”
柳晞慢悠悠地往墙上一靠，颓废道：“别说了，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沈桀易闻言拧紧了眉，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你别告诉我，你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了？！”
“你有病啊！二货你脑子里都是翔吗！”柳晞猛地便踹过去一脚，直把他踢得措手不及撕心裂肺。
沈桀易抱着自己的腿龇牙咧嘴，忿忿道：“还不是因为你那自暴自弃的模样太让人浮想联翩了啊！这能怪我吗？你要是没被他骗得怀上孩子就有救！有什么好来不及的啊？”
柳晞将风衣紧了紧，双手抱胸，目光黑洞洞地盯着他：“这次去江南，他跟我表白了。”
沈桀易心间猛然一紧：“然后呢？他强迫你答应了？”
柳晞摇头：“没有。他说他愿意给我时间，直到我愿意答应为止。”
“路昀珩有这么好？”沈桀易有些不可思议，随即又打量着她，试探着问道，“那你呢？你现在……喜欢路昀珩吗？”
柳晞幽幽地看向他：“听实话还是假话？”
沈桀易闻言几欲暴走：“你能别再给我两个选项了吗？赶紧说！别卖关子了！”
柳晞倒是罕见地配合，耸耸肩，平静道：“假话就是不喜欢，真话就是，喜欢也要装作不喜欢。”
沈桀易足足愣了十秒，才颤着声音发问：“你……真的喜欢上他了？”
“怎么？母胎单身狗终于对人动了心，太不可思议了？”柳晞故作轻松地笑着，眼神却带着无奈和自嘲。
动心了又有什么用？
她所承载的过去和背负的麻烦，都将如影随形她的一生，她终究不该去牵连到别人，更不想牵连到路昀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