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过,她不喜欢路昀珩。”沈桀易眼底暗沉一片,近乎执拗地反驳了他一向敬重的哥哥。
话音落下,还不待沈沉再说什么,他便猛然起身,抬脚便朝楼梯口迈去。
沈沉眉梢微挑,朝着他远远离去的背影喊道:“冷静点啊,你哥哥我和你加起来可都打不过路昀珩的!”
沈桀易头也不回,脚步飞快,消失在了台阶尽头。
酒吧门口。
柳晞刚一接触到室外的冷空气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用路昀珩提醒,她便自觉加快脚步走向那黑色凯迪拉克的后座。
“等等!”
一道熟悉且急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柳晞顿住脚步,回头看去,只见沈桀易顶着头被风吹得张牙舞爪的乱发,仅着一件黑色背心,站在酒吧门口。
她微挑了眉,问:“怎么了吗?”
沈桀易深吸一口气,有些烦躁地抬手插进发间狠狠揉了揉,闷声道:“赶紧上车,我不是找你。”
柳晞微怔,下意识抬眸看了眼路昀珩。
他的神情倒是没过多意外,打开后座门,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在车里等我。”
柳晞似乎这才注意到了两人从卡座离开起便一直交握在一起的手,有些不自在地抽出,轻轻‘嗯’了声,飞快钻进了暖气充足的车内。
路昀珩这辆凯迪拉克很显然是改装过的,无论是私密性、隔音性还是防弹性都是数一数二的。
柳晞只朝着窗外看了会,确定沈桀易跑出来不是为了和路昀珩约架的,便也放心地收回了视线。
车外,冷风呼啸,打着旋吹起地面上的落叶,空气里除了淡淡的酒精味,还弥漫着尘埃沙沙的味道。
两个男人面对面站着,沉默对峙。
沈桀易到底年轻,又一向是桀骜不驯、随心所欲惯了的性子,除了对着柳晞还能勉强有些耐性之外,对着别人,忍耐力对于他来说就是狗屁。
风吹起他单薄的背心,他似是察觉不到冷,目光依旧紧紧注视着路昀珩,咬了咬牙,直接问道:“路总,你对柳晞到底是什么意思?”
路昀珩目光原先一直落在车的后座车窗上,闻声回过头,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我有必要向你交代?”
那眼神的威压,像是无形中有双手按在了沈桀易的脊背上,顿时便让他浑身僵直,呼吸也更急促了起来。他咬了咬后槽牙,盯着威压不甘心地继续道:“路总本就是权势滔天运筹帷幄的人,做什么事自然没必要跟旁人交代什么。但柳晞……她是我很重要的人,要是路总只是出于猎艳的心理玩玩,还请路总你换个对象……别去招惹她,伤害她……”
路昀珩微眯了眯眼,冷声反问:“你凭什么要求我?”
沈桀易抬眼凝视着他,只觉胸口的滞闷之气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对视数秒后,他才又神色复杂地垂下了头:“算我求你。”
四处还回荡着酒吧内隐隐约约的舞曲声,而这离酒吧不远处的空地上,气氛却格外凝滞死寂。
半天没听到应答,沈桀易终于忍不住又抬起头来,紧盯着他的神色。
无言的数秒对视后,路昀珩微勾了嘴角,黑色衬衫的领口还有些松散,衬得他此刻的模样有些痞:“若你不是沈家二少,这时候你可能连命都没了。”
低沉冷冽的声音里不含一丝笑意,彰示了主人此刻不悦到极点的心情。
作为一个男人,尤其是像路昀珩这般说一不二的男人,有人对自己喜欢的女人图谋不轨就算了,还敢奔到自己面前来指控他只是为了猎艳,再者还要以一个不清不楚界限暧昧的身份来要求他,不要伤害她?
路昀珩是真觉得,他不杀了沈桀易,已经非常有度量了。
他最后又冷冷睨了他一眼,不再多浪费时间,转身朝后座走去。
这短短的几分钟,沈桀易背后已出了一身冷汗,冰凉的夜风吹过,引起身体不自觉的战栗。可他似是还不甘心,冲着路昀珩的背影大吼道:“你就是喜欢柳晞,对不对?”
路昀珩顿住脚步,却没回头,目光沉邃像是已穿透了漆黑一片的车窗。他忽而勾唇轻笑,低沉的声音像是揉进了夜风,带着平日里不常有的柔软:“不仅喜欢,我还要娶她。”
话音落在,他不再停留,打开车门便坐了进去。
直到黑色的凯迪拉克消失在帝都夜间的道路上,只余下被尾气扬起的风沙和落叶,沈桀易嘴角才泛起了抹苦涩的笑,缓慢从兜里拿出了显示正在录音的手机,沉默着又重新收了起来。
暖橘色的街道路灯下,黑色凯迪拉克正平缓地行驶着。
路昀珩轻缓地伸出手,将已经靠着车窗熟睡的柳晞揽了过来,抱进怀里。
白焰在前排专注地开车,注意到柳晞的气息已趋于平缓,这才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家主子,轻声提醒:“主子,刚刚沈小少爷应该是开了录音。”
“无妨。”担心吵到怀里的女孩,路昀珩的声音压得很低,更显得低沉到了极致。
他垂眸看了眼靠在他肩头正睡得香甜的柳晞,缓缓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碰了碰,眼底深埋的侵略和占有像是再也克制不住,化作隐隐浮动的流光倾泻出来。
“也是时候让她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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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里,由于《送你的礼物》临近杀青,剧组的拍摄工作量也增加了不少。
柳晞将全副身心都投在了剧组,每每回到半山别墅都已是半夜,身心俱疲,顾不得身体里绵亘不散的寒意,倒下便开始蒙头大睡,一睁眼醒来又是个忙碌的早晨。
可奇怪的是,每日她醒来,虽说手脚还有些发凉,但被窝里却总是暖意洋洋。
柳晞有些纳闷,却又不敢多想,只得猜测是自己的病情好转了不少。
一个星期的时间转瞬即逝,转眼便到了杀青的最后一天。
帝都的天气越来越凉,柳晞将自己里三层外三层包裹得严严实实,这才出门下了楼。
由于这些天剧组开工的时间都很早,往往柳晞起来了,路昀珩的房门却还没开,也因此,她已经整整一个星期没见过他了。
可意外的是,今天早晨的餐桌前,主座上已经有人落了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