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路昀珩回过头来,恢复了往常那般清冷矜贵的姿态,近乎淡漠地再次开口:“所以柳小姐,你可以忘了昨晚我的话,不必再费心考虑。还有,你也可以安心住在这,至于房租,按照你预想的金额交给慕伯即可。”
柳晞此刻完全反应不过来,只是呆楞地点了点头。
接到她的应答,路昀珩便站直了身子:“那么,晚安。”
柳晞持续发懵:“晚安……”
还不等她的‘安’字落下,路昀珩便径直越过了她,朝着走廊尽头走去。
直到传来清脆的关门落锁声,柳晞才一个激灵从懵逼中醒了过来。
还真是男人心海底捞,上午还发动全体佣人管家又是送玫瑰又是送温暖的,到了晚上就说他想开了,看不上她了……
什么鬼?
柳晞接受无能地晃了晃头。
但说到底,路昀珩如此果断的放弃,恰巧说明了对她的一腔热情根本短暂且浅薄得不值一提,而她下午做得关于拒绝他的决定也是正确的。更重要的是,她也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继续在这住下去了!
可柳晞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将他昨晚说的话从脑子里清空删除,却总觉得身体的某个地方空落落的。
她仔细思考了很久,觉得她大概是饿的。
于是欢快地扑腾着下楼了。
然而走廊尽头,一道身影从暗处显现出来。
路昀珩掀开了眼帘,露出了透露着深深无可奈何的黯淡双眸。
他靠在栏杆上,拿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也不抽,就放在指尖燃烧着,好似这样便能减淡他此刻空荡荡的情绪。
帝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路家家主路昀珩像是在阳间执掌生杀大权的阎王爷,阎王要人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
他做的决定,从不因任何事任何人改变。
而今天,他妥协得彻彻底底。也终于尝到了挫败、失望的滋味。
路昀珩自嘲失笑,烟雾缭绕中,黑色衬衫领口微松,整个人透着慵懒到性感的颓靡。
一串如鬼魅般轻盈的脚步声响起。
白焰在路昀珩面前站定,暗暗心惊主子此刻极度危险的状态,更加恭谨地低下了头:“主子,关于柳晞小姐,我去调查了,但却被一股B国的势力从中阻挠。那……还继续查吗?”
“查。”
白焰微微讶异,敬声应下:“是。”
等他又悄无声息地退下后,路昀珩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深思。
柳晞,你到底有怎样的过去……
-
一连几天,柳晞都睡得极不踏实。
按理说吃饱喝足,心里的那块大石头也终于落地,更是能安安心心地在此长住。但不知怎么的,她却做了好几晚的噩梦,并且每个梦里,都有个大魔王欺她辱她,名字还叫路昀珩……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与路昀珩的相处模式又回到了刚认识的状态。礼貌疏离的问好,各自安好的用餐。几天下来都没说上几句话。
除了路昀珩偶尔会在晚上空余的时间与她一起在放映厅内看电影,两人也再没了单独相处的时间。
柳晞也总算松了口气,一边安心享受死肥宅生活的同时,一边也在苦仇大恨地学习数学。
周末的早晨。
柳晞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睡眼惺忪地看了眼闹钟。
上午八点。
简单洗漱后,柳晞打开了窗户,
昨夜刚下了场雷阵雨,此刻山间的空气格外清新,微风习习,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汽,轻拂过她还没擦净水珠的脸颊。
连日来的烦闷顿时便被一扫而空,柳晞颇为兴致高昂的抱着一大摞数学书和教材,来到了阳台的藤椅白瓷桌上学习。
老管家上来过一次,笑眯眯地给她送了三明治和牛奶,便不再打扰她,退了下去。
而也许是天气舒爽的原因,柳晞今天的状态也尤其的好,齐刷刷地做了一堆卷子。
“错了。”
头顶冷不丁落下一道低沉悦耳的嗓音。
柳晞诧异地抬起头。
路昀珩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穿着身淡灰色柔软的家居服,手里捧了杯淬冰的威士忌。
眉梢微蹙,如深潭般的双眸盯着她面前的试卷。
见她依旧朝他发懵,他似乎有些不悦,眉头蹙得更紧。半响后俯下身来,食指点了点她刚做的题。
“这道,这道,还有这道,都错了。”
这下柳晞回过神来了,苦恼地皱起脸:“错了三道吗……”
她总共才做了五道选择题啊……
路昀珩垂眸看她,眼底划过极浅的笑意,随即又若无其事地侧身,走到她对面的藤椅上坐下。
柳晞则是苦仇大恨地掏出了参考答案。抓耳挠腮对着看了半天,还是没看懂她第五题到底是为什么错了……
她颓丧地丢了笔,小声吐槽:“真不明白学习数学的意义在哪里,上街买个菜用得着双曲线吗?乱七八糟,简直泯灭人性……”
坐在她对面的路昀珩好似没听见她的话,轻抿威士忌的同时,淡定自若地看着I-Pad上比双曲线复杂了万倍的各色股市的线条。
柳晞抱怨完,又认命般地抓起了笔,边啃手指边继续做题。
还不等她做完十道选择题,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又落在了她的卷子上。
“这道,这道,这道,这道,全错了。”
柳晞:“……”
做四道错四道??
柳晞不认命,狐疑地抽出了参考答案,然后啪啪打脸,真的全错。
她生无可恋地看着面前的试卷,终于意识到她这么多天来的闭门造车原来全无用处。
毕竟数学逻辑性缜密,不像是其他学科,多看书多恶补便能有所成效。她又是一点基础都没有的草包,在没有高人指点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一蹴而就?
等等,高人指点?
柳晞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眼面前的男人。
这不就是……现成的高人吗?
既然起了歪心思,转校资格考试又迫在眉睫,柳晞也顾不得这几日两人间的尴尬。
她轻咳了声,谄媚地扬起头来:“路总,您现在有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