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你们是打算开一局？”戚琼思看了眼两人已经擦过巧克粉的球杆，目光忽而有些玩味，看向路昀珩，“昀珩，你这样会不会太欺负人了点？”
她的语气熟稔自然，看似是在好心为柳晞说话，却将自己放在了十足的主导地位。
还不等路昀珩说话，站在不远处人群中的陶雪莹便已经娇笑着接话了：“琼思你可真善良，都这时候还能记得替人操心。不过啊，还没开局前柳小姐就说过了，要让路昀珩让着她的！”
戚琼思眉头微挑，微有些讶异，却又颇为诚恳地建议道：“球桌上也是赛场，让来让去的有什么意思？我和柳小姐都是女人，要是昀珩你不介意，就让我陪她玩玩，也公平些，你觉得怎么样？”
路昀珩脸色不变，却也不急着说话。
“好啊。”果不其然，见他一副不动声色任其发展的模样，柳晞自己便主动应了下来。
“我不常接触台球，来这也就是随便玩玩，没想认真。”她状似不经意地抬手勾了勾耳侧的长发，紧接着又随手搭上路昀珩的肩膀，笑容风情万种，“但既然戚小姐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不能让他背上个欺负人的罪名，就有劳戚小姐应付我了。”
柳晞这几句话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但却是话里有话。
她本就想随便玩玩，路昀珩也乐意陪着，可戚琼思却在这节骨眼上提出要和她玩玩。她这么说，一是嫌她多事，二是顺了她的意，让她放马过来。
戚琼思自然听懂了，平淡无波的眼底划过丝不豫，随即又若无其事走向杆架，挑了条球杆出来，平静地看向她：“你先开球吧。”
她的姿态自信高傲，言语间也都是把柳晞放在了十足的弱者地位。
可她不知道的是，若真是柳晞开球，说不定全收，到时可就没她什么事了。
柳晞目光玩味，看了眼摆放整齐的球桌，忽然便有些意兴阑珊，笑盈盈道：“不如来玩点有意思的吧？”
“你想怎么玩？”戚琼思的语气完全是“随你怎么折腾我都奉陪到底”的意思。
柳晞唇角始终挂着笑，走上前去捡出了四个球来，很是随性地摆在了球桌上，又将白球放到一侧，才道：“既然戚小姐让我，我就不客气了。球我摆好了，戚小姐请吧。”
在场的都是这个台球会所的常客，自然知道这玩法叫做花式，见两个女人间硝烟弥漫，一个个都在旁兴致盎然地看好戏。
柳晞摆球时看似全凭心情，明眼人却看得出来，她那角度都是精心计算和设计过的，完全没有任何要手下留情的意思。
从刚刚起便始终没有说话的路昀珩在旁看着，沉邃的眼底却尽是笑意。
路季林算是这包厢内台球玩得还算是有水平的人了，此刻看着桌球上的局面，忍不住凑到路昀珩耳边叹了声：“堂嫂还真是个狠人啊。”
就这刁钻的角度，连他都不能保证一杆全收。
戚琼思也是玩过花式台球的，此时看这局面心底微沉，只当是凑巧被她摆出这高难度球面。她面上不显露分毫心思，迈步走到了桌前，用目测计算破局的方法。
很快，她便在众人期冀的目光中俯下身来，球杆撞击在白球上，在桌面上来回滚动撞击后，四个球全入了口袋。
周围一片倒抽气声，纷纷叫好。
戚琼思唇角也忍不住溢出一抹笑，先是看了眼神色波澜不惊的路昀珩，才又侧眸看向了站在球桌边上的柳晞：“献丑了。”
柳晞唇角盈满了笑，毫不吝啬夸奖，“戚小姐还真是厉害。”
既说是随便玩玩，那自然是轮流摆球。
戚琼思很是大方地只放了一个红球在桌面上，又将白球放在了桌上，“该你了。”
周围旁观的人群里发出了几声憋不住的轻笑：
“这角度也太轻松了吧，就连我这个新手都有信心打进去！”
“戚琼思这也太狠了，不就摆明了瞧不起人家吗？”
“什么叫瞧不起？她这是不屑跟那女人斗好吗？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
柳晞倒依旧气定神闲，只不过笑得更开心了，眯着眼睛的模样像极了小狐狸。
她没说话，拎起球杆走到白球前，对准了后底袋，很是漫不经心地俯低了身子。
脱去大衣后，她此刻只穿了件黑色的紧身打底，衣服后摆不算长，这么弯腰后，后腰处白皙的皮肤便在不经意中露出了大片，在暖色的灯光下莹白如玉。
路昀珩原本眼底还带了几分兴味的笑意，可看见这副场景后，脸色便是一沉，微抬了眼，果不其然便见包厢内的男人们一个个目露惊艳。
“柳柳。”他抿紧唇角，在这片寂静中忽然出声。
柳晞刚打算击球，闻言收了杆，狐疑地回过头来。
路昀珩没说话，只是脱下了自己的风衣外套，上前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柳晞很是莫名其妙，不明白他在这时候给她披件碍手碍脚的风衣算是怎么回事。她踮起脚尖凑近他，压低了声音，问：“你该不会是刻意来影响我发挥的吧？”
这欲加之罪听得路昀珩微眯了眼，低沉的声音落在她耳边：“胡说些什么？”
柳晞撇撇嘴，状似在给他整理衬衫领口，“先给你打好预防针，我看这女人不太顺眼，等会你可别指望我给你面子让着她。”
她这话嚣张得过分，全然是目中无人的态度，路昀珩却听得笑起来，“随你怎么玩。”
柳晞满意了，这才拎着球杆后退了步。
可旁观的公子哥与名媛小姐们却不淡定了，咬耳朵秀恩爱什么的麻烦分场合好吗？这里不只有你们两个人啊喂！
戚琼思的脸上也忍不住浮现了抹阴沉，看向柳晞的眼神越发带起刺来。
柳晞倒是一副完全不自知的模样，披着那件大衣再次俯下身来，鼻息间隐隐可以闻到熟悉的清冽气息。
她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微微上扬的双眸微眯，纤细的左手指节抵住球桌，角度精妙地一击白球。
白球被推了出去，然而却与红球擦边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