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莫尧承认得很痛快，看着她的晶蓝色眼睛里含着轻松的笑，“原本是打算利用那女人除去段家父子的，但你来得不巧，我的人就退了。”
“很可惜。”柳晞冷冷地评价。
莫尧点点头，“的确，是很可惜。”
柳晞半倚靠在沙发上，又问：“王致，他是你的人？”
“不算是，我们只是合作。”莫尧换了双腿交叠的位置，目光始终不偏不倚地与她对视着，“你要知道，四大家族在A国内的影响力已经远超了政府，他们忌惮你们许久了，久到不得不做些什么来削弱你们的势力。”
他低低地笑了声，“所以，就算是剑走偏锋选择与国外势力合作，应该也不奇怪吧。”
“嗯，可以理解。”柳晞的神色冷静，眼尾处却吊着凌厉，忽然看向他，“所以，你是想利用我对付路昀珩？”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他不会伤害她，无非是忌惮于她背后的势力，不想让她因此仇恨上他。而与她最直接相关的，便是席家与路家。按照先前的情况来看，王致对她以及席家都没有恶意。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他们不想得罪席家，却又不得不利用她对付路昀珩。
莫尧静静地看了她半响，笑了，“席小姐，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看他的反应，柳晞便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她深吸了口气，心底被层层森冷的寒意笼罩着。
她记得，C国接壤的边境线原先是由席家掌管，席家被灭后，则由路家管理。也许是路昀珩太过强势，隔绝了烽火帮任何想打A国主意的想法，才会招致了他们的反扑。
而有莫尧与政府联手，路昀珩想要快速找到她的位置基本不可能。但她更担心的是，他找到了她的位置。
他们明显是有备而来，想要他的命。
“席小姐，”莫尧再次开口叫她，声音里的笑意依旧不减，“你们A国人有个成语叫做礼尚往来。我如实回答了你这些问题，作为回报，你是不是也该回答我一个问题？”
柳晞内心焦躁，面上却更显冷静，懒洋洋地看他，“想我回答你什么？”
莫尧将交叠的双腿放下，向前倾着身子，双手交叠支撑在腿上，晶蓝色的眼睛里尽是兴味，“你讨厌我，无非就是因为上一辈人之间的恩怨。但十四年前的恩怨，要说烽火帮有份，路家可也是有逃脱不了的责任的。你恨我，却又能毫无芥蒂地原谅路昀珩，这算是什么道理？”
柳晞平静地看着他，忽然笑了。
但笑容，是冰冷的，好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谁跟你说，我原谅他了的？”
尽管那笑容内毫无温度，甚至还有朝四肢白骸蔓延的寒意，但莫尧的指尖却猛地动了动，随即那晶蓝色的眼底有炙热一闪而过。
他的嘴角勾起了抹邪肆的笑，反问：“难道不是吗？”
柳晞单手支着脑袋，笑容清冷，温软的声音里含着森森凉意，“我承认，在知道家族被灭的事实真相之前，我曾深爱过他。但，灭族之仇，不共戴天。在我知道真相之后，我与他之间就再没了情分可言。”
她凉凉地说完这些，看向他笑了笑，“所以，相信我，我想杀他的心思，不比你淡。”
莫尧紧盯着她，不肯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可在我看来，你依旧很爱他。喜欢一个人，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不是吗？”
柳晞笑了笑，“莫先生，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个专业演员吗？”
“嗯，我知道，所以你现在也很有可能是在演戏，不是吗？”莫尧并不上当，慢条斯理地将手放了下来，靠回到了椅背上，“你既然很想杀他，那为什么直到现在还不动手？”
柳晞凉凉地斜睨了他一眼，那神情分明是在嘲讽他“不是不信吗？那还问什么？”
莫尧被这眼神瞧得心一痒，面上却不动声色，好整以暇地继续看她。
柳晞收回眼神，轻蔑地笑了笑，“杀他当然容易，但我想要的，不仅仅是他的命，还有，路家的一切。”
莫尧笑得有趣，“你是说，你是卧底在他身边，获取他的信任，进而与你哥哥配合，想要将路家的财力与势力都纳为席家所有？”
柳晞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可我不相信你。”沉默许久，莫尧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倾下身子靠近她，晶蓝的眸中尽是面对猎物时的兴致，“除非……你能做些什么，来打消我对你的疑虑。”
他扣着她的下巴，薄唇近在咫尺，意思再明显不过。
柳晞却冷嗤了声，语气里毫不掩饰对他的嫌恶，“莫尧，你哪来的自信觉得我会委曲求全？你刚刚就说了，不会伤害我，无非就是因为你不想与席家为敌罢了。就算你不相信我，我也只不过就是当个局外人，坐山观虎斗。所以，我有必要获取你的信任？”
莫尧笑了。
的确，她没有任何必要赢取他的信任。这舰艇上机关重重，她就算是获得了他的信任，可以随意走动，也不可能有机会逃离开。
所以刚刚他只是在试探她。
如果她心里有鬼，那么面对他的要求，心里再不情愿也必然会选择迎合。但若是心里没鬼，那自然是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了。
不过他没料到的是，这女人竟然真这么嫌弃他……
说完那鄙夷他智商的话后，柳晞却还不肯罢休，微眯着眼冷冷地盯住他，“还有，就算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也并不代表我们从此就是朋友。别忘了，我们之间，也是有血海深仇的。”
她的声音温软，眼神却冰冷到了极致，眼角的凌厉像是把刀，随时都有可能致他于死地。
莫尧见状却低低地笑了起来，指腹缓缓摩挲着她的下巴，故意压低声音暧昧道：“家族之间，不会有永远的朋友，更不会有永远的敌人。席小姐，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有生之年，有机会能与贵家族成为朋友。毕竟，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