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洗了把脸，重新匀过粉，方坐下说话。
皇贵妃道：“本来早就应该过来瞧姐姐的，只是逢着先皇跟二皇子的丧仪，各处都脱不开身，好不容易送了殡，我才得空出来见姐姐。”她看着她，“姐姐这些年过得好吗？”
佟裳笑道：“你不是看见了吗？我很好，你呢？”
皇贵妃苦笑着道：“头两年的时候，我怕皇上追究那件事，深居简出不敢惹事，加上曦儿是早产，时常生病，我怕养不活他，心里有些着急，后来有易大人帮着照看，曦儿的身就好多了，加上皇上的身子每况愈下，也顾不上后宫的事了，我才放心了些。”
佟裳点头道：“辛苦你了，我知道养孩子不容易。”
皇贵妃宽慰她道：“身边有老妈子有乳母，又不让我费什么神，只是姐姐不在，有什么事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听周太医说，姐姐病了。”
佟裳道：“一些小恙，已经好多了。”
皇太后哦了一声道：“元儿呢？见过了吗？”
“府里头眼线多，过两天再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跟前的人都屏退在外，
张婆婆进来添茶，走到帘后的时候，她听到佟裳道：“他是自己要做皇帝，还是曦儿。”
皇贵妃不知说了句什么，只听哗啦一声，杯子掉在地上的声音……
佟裳连日来的心病落到实处，一时间只觉手脚发麻，胸口闷得出不来气。
皇贵妃惶然道：“这事也是没办法。”
佟裳心痛道：“当年我把曦儿交给你抚养，只求了你一件事，你答应过我的。”
皇贵妃低头道：“是我辜负了姐姐。”
佟裳道：“别人不知道曦儿的身世，你是知道的，让他继位，将来若东窗事发，你可知道后果？”
皇贵妃道：“姐姐的嘱咐我怎么会忘，要不然也不会在夜重年病重之际让易大人带着他出城避事，可是前两天易大人突然改了主意，好像是跟主子爷那头的事有关，我瞧着他势在必得，说真的，我不敢劝，也不想劝，这些年见惯了宫里的尔虞我诈捧高踩低，深知没权就要挨打的道理，姐姐走了后，颐太妃变多了，眼下顼亲王还没继位就提了要求说要垂帘，到时候孔深跟萧冗两位大臣辅政，只怕易大人也要遭到弹劾，能不能全身而退还要看天命，易大人一走，熙儿跟我寄人篱下，若好便好，若不好一纸削番的令下来，到时候还不知道会落个什么下场。”
“可是……”佟裳还想说什么，皇贵妃打断她道：“木已成舟，我不能久留，宫里还有很多事，今天我来是跟姐姐交个底，让你心里有个准备，等尘埃落定，我会叫人来接姐姐入宫，我们一起辅佐皇上，姐姐保重，我回头再来看姐姐。”
佟裳送她到门口，“佳柔，我不是对你，我只是心里害怕，前朝那么多权臣匡扶幼帝继位，后来却被诛杀的例子，我只是不想他们父子反目成仇……。”
皇贵妃拍拍她手背道：“咱们姐妹多年，姐姐的心思我岂会不知，不过你也要相信易大人，他跟曦儿亲如父子，不会有那一天的。”
佟裳苦笑着，“但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