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老夫人叹息道:“等婚事说定了,就让她快点过门。”
夏嬷嬷道:“国丧刚过,要成亲怎么着也得半年以后了。”
“太久,要快,不然她性命不保。”就算佟裳饶过她,易恒也容不下芸娘,他那样明镜儿似的人,竟犯在她手上,这让他怎么忍?
若不是她劝着,昨天晚上芸娘的小命恐怕就没了。
一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易老夫人就手心直抖,她养了芸娘这些年,怎么都想不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是我太纵着她了……”
此刻,偃月居一片漆黑,窗子跟门都被木条死死钉上,只能从细小的缝中透出一丝天光,光束照见地上蜷缩着的人影,
芸娘被五花大绑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她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寝衣,此刻,昏迷了许久的芸娘,动了动身子,睁开了眼睛,看着身边的事物,认出是在自己的房间,她稍稍安心了些。
至少,她还活着。
嘴里有股浓重的血腥味,不知是被他的剑划伤了脸,还是他将她摔出去那一下撞到床角,磕断了牙,已经不能去细想了。
昨天晚上的事发生得太快,快得让她来不及享受惊喜的快意便已经被恐惧深埋,此刻,她甚至仍能从自己的发丝间闻到属于他的味道,可是她已经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他身为一个男人所给给予女人最深处的柔情,同时,他也体会到他的残忍与绝决。
薛妈妈从外头进来,手里拿着一件衣服,跟一提盒吃的,“表小姐……”
她快速上前,将手里的衣服披到她身上。
“呜呜呜……”芸娘朝她叫了几声,薛妈妈替她拿下嘴里的纱布,扶她从地上坐起来,看着她这个样子,薛妈妈哭着道:“您早听我的话,也不至于如此,易大人这些年虽说对您客气些,可他必竟是东厂的人,您非要去招惹他做什么……”
她低着头帮她解开身上的绳子,扶她到鸾榻上坐下,屋子里的地龙已经撤掉了,她只能拉了一床被子过来包住她,暂时抵御严寒。
“吃点东西吧,老夫人说了,先叫我来照顾您,等她想到办法就放您出去。”
薛妈妈将登食盒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两荤两素,他们没在吃在苛待她,“这是老夫人特别开恩给您的,这两天小皇帝登基,易大人在宫里不回来,府里老夫人能做主。”
她把筷子塞到她手里,“吃吧。”
“薛妈,易恒不是太监。”
“什么……”
“昨天晚上我根本不是私闯被他罚,是因为我发现他不是太监,他把我当成裴大夫,不……他叫她佟裳。”
***
马车缓缓前行,佟裳一路走来,透过那些残垣断壁间,隐约还可以窥见一个月前那场战争的激烈,焦黑的外墙跟那些还来不及清洗的大字处处可见……
饶是没经过战乱的她,也十分后怕,假若这场仗赢得是萧家一方,那如今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马车踢踏前行,一路穿过闹市来到紫禁城,她车上打着掌印府旗子,进城门的时候连玉牌都没亮,那些人就连声放了行,佟裳一路的畅通无阻进了内苑,在顺贞门换乘软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