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在路上,平儿道:“京城向来都是讲究门第的地方,傅夫人娘家纵然再有钱,也只是商贾出身,在那些官宦眼中,她就是一个山野莽夫,也难怪小七小姐不把她放在眼里,傅夫人自己也才十几岁,要当后娘又要应付这一家子人,想来也不容易。”
张婆婆道:“奴婢刚才打听着,这傅家的嫡夫人原是程大学士家的千金,跟傅大人十分恩爱,只是子嗣上有些艰难,生下大公子后便一直没再生养,三十岁上才又添了这个嫡小姐,自然疼得眼珠子似的,嫡夫人死后,程家就把这位嫡小姐带过去养了,直到继夫人进门后,程家怕继夫人挑礼,才又送了回来,原也是为了皇上择选的事,今天出了这档子事,日后傅小姐若选不上,这傅夫人在家中的日子只怕就更艰难了。”
佟裳道:“这么说程家是知道小七是要选后的?”
张婆婆笑了笑没说话。
佟裳明白了,“看来这程家也不简单,先是塞了庶出的女儿到傅家去笼络老爷,如今新夫人进府,新婚燕尔,就又急着把傅小姐送回来,惹出这么多事……以后若傅小姐真当了皇后,只怕麻烦也不少”
佟裳虽同情傅夫人,却也不会就此偏袒傅小姐,突然间,佟裳竟有种做了恶婆婆的感觉。
佟裳回到佛殿时,里头的火已经灭了,人群也散去了,只有几个小和尚在收拾残局。
顾练过来禀报道:“夫人,这里已经没事了。”
佟裳恩了一声叫他下去,抬头朝那大殿看了一眼,这场大火来势虽凶,好在扑救及时,只烧坏了供桌跟几个棉垫,佛主的金身没有损毁,只是可惜了傅家进贡的那几桶香油,终究是没能敬给佛主,所求所愿能不能达成,也就未可知了。
佟裳双手合什念了句阿弥陀佛。
清修引着方丈从那头过来过来向佟裳行了个佛礼道:“刚才的事贫僧已经听清修说了,弟子不懂事,得罪了夫人,还望您海涵。”
佟裳还礼道:“方丈您客气了,原是我莽撞没解释清楚,如今火扑灭了便好。”
佟裳寒暄两句便要走,方丈突然叫住她道:“易大人前几年在这儿放了件东西一直没来取,这些年老纳一直信守承诺护着这东西,可是如今老纳年事已高,怕不能再护着了,嬷嬷既然来了,不如就此拿走,也算是老纳对易大人有个交代了。”
佟裳恍然想起当初易恒四面楚歌时,曾说过城皇庙里放了东西,只是中间出了许多事便搁下了,要不是他今天提起,她早就忘了,“既如此,我就随方丈一块去看看吧。”
方丈将她带到后院的禅房:“嬷嬷稍坐。”
方丈进去一会,再出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只锦盒,双手捧到佟裳跟前。
“易大人交给贫僧保管的东西就是这个了,夫人好好查验一下,若没什么差错,就在这张单子上画个押,就算物归原主了,阿弥陀佛。”方丈递给清修一个描金的折子,那折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纸质发黄,有股发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