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有了伴读，日子也过得充盈起来，不光到慈宁宫请安的次数少了，进后宫的次数也少得可怜，佟裳一连几天到养心殿请安都没见着皇上，这日中午又扑了个空后，佟裳叫来晴霜问道：“皇上每日忙些什么，太学里的课业竟忙到如此地步了？”
晴霜吱着不说话，这个……奴婢也……”
佟裳换了严肃神情，“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晴霜慑于她的威严，只好小声道：“奴婢没瞒着您，皇上最近一直都跟元普少爷和小公爷在太学，奴婢们要跟着，皇上也不让，想来这会……皇上又是在太学里跟两位少爷一块玩吧。”
佟裳抬头看了看天，“太学里有什么好玩的，都下课了。”
“奴婢也不知道……”
佟裳见问不出什么，也就不问了，转身带着平儿亲自往太学去了，她倒要看看太学里有什么东西勾着皇上。
太学不在六宫范围，离养心殿不远。
佟裳心里搓火，自针走得快些，还没走到太学她就看见园子里几个孩子正在玩投壶，投的最好的是一个矮个子小厮，其他人在一旁呐喊助威，皇上就在其中，其余二人就是这次太后娘娘替皇上选的伴读，他二人并没参与其中，反倒是助兴似的站在一旁附和着说话。
平儿看着那边的人道：“嬷嬷，那个小厮怎么那么眼熟？”
佟裳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锁定在那个颇出风头的矮子身上，那天宫宴上她好像也看见过这人，“傅元瑶……怎么会是她……”
傅元瑶又中一支，兴高采烈向皇上邀赏，“皇上，我又中了，我要想想罚你什么才好，上次皇上就耍赖，说好了要陪我出宫骑马，却食言了，我这次要好好想个罚招。”
皇上一副被她吃定的样子，“朕没有食言，只是朕出宫要经过易厂臣跟母后的批准，不是那么容易的，朕回头一定陪你出去。”
“我不信你……”
平儿小心看着她的脸色，“嬷嬷，咱们要不要过去阻止……”
佟裳摇头道：“罢了，皇上正在兴头上，这会过去只会让他扫兴，我们回去吧。”
佟裳带着平儿来到慈宁宫，将刚才所见所闻如实告诉皇太后，皇太后听了自是又气又急，“居然有这样的事？你怎么没有当场喝斥住那傅小七，上次我就看她不顺眼，一副狐媚样子，小小年纪就如此有心机，若真让她进了皇上的后宫还了得？”
佟裳道：“她能瞒过所有人的眼睛走到皇上跟前，自然是经过一番绸缪的，清郡王妃想必也是参与到其中的，冒然行事恐会伤了亲戚间的情份，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的好。”
皇太后冷哼道：“是我大意了，我绝不会让她奸计得逞的。”
佟裳道：“她已经跟皇上混熟了，这个时候强硬让他们分开，只怕会势得其反，娘娘不如装作不知道，随便找个由头傅元瑶挡在宫外，以后皇上见不着她，自然也就放下了。”
皇太后点头道：“两位伴读这几日进宫都是带着随从的，只要以后不让他们带随从进宫，他们就没办法再往皇上跟前送人了，我只是没想到她们竟这样心急，皇上才多大，她们就使出这种心机，往后日子那么长，只怕还有更多的坎。”
皇太后思虑得也是佟裳忧心的事，只是她更冷静一些，劝了太后一会，从里头告退出来，抬头看见郑和璧端着燕窝站在门外，见她出来微微一笑道：“嬷嬷要走？”
佟裳不由提高了一丝警觉，“怜儿姑娘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去？”
郑和璧笑着道：“他们说您在里头跟太后娘娘说话，我怕打扰你们，就在这里站了一会，娘娘睡了吗？”
“没有，你进去吧。”
郑和璧福福身，转身进去。
看着她的背影，佟裳心头浮上另一种疑虑，若傅元瑶心机深重的话，郑和璧就当真清白吗？只怕未必，可相较于傅元瑶来说，她是更合适的人选。
***
皇太后雷厉风行，隔日便以安全为由禁止两位伴读再带侍从入宫，自那以后，宫里果然清静了许多，皇太后也稍稍放下心来，以为可以高枕无忧，可是突然有一天，皇上急匆匆来到慈宁宫，对皇太后道：“母后，儿臣有一事相求。”
皇太后看着急匆匆失了礼数的儿子，尽量保持着风度，“皇帝何事求我？”
皇上道：“母后不是要给儿臣挑选皇后的人选吗？儿臣心里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想举荐给母后。”
皇太后脸上变色，微微抿唇不语。
佟裳上前道：“皇上，您怎么知道太后娘娘在替皇上选皇后？”
“朕听他们说的，总之，朕要傅元瑶做皇后，朕不喜欢和璧姐姐，母后不要把她强塞给朕作皇后。”皇上竟然当众说出这种话，连皇太后也忍不住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儿臣知道，母后。”
“既然知道，你就该什么都不说，立即回去闭门思过，你是皇帝，你的皇后将来要母仪天下，要替皇上治理后宫，怎么能是那种不知廉耻随便混在男人堆里的女人？你以为她每天女扮男装混在太学里我不知道？我是顾忌着皇室的颜面，才没有声张，你太让我失望了。”
“母后，是谁在母后跟前长舌，元瑶她天真可爱，她不是那样的人……”
“你还替她狡辩，退下，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
“可是……”皇上极力争取。
佟裳上前劝道：“皇上先回去吧，娘娘正在气头上，眼下不是提这件事的好时机。”
“嬷嬷，母后她怎么这么生气？”
“皇上只要记住，皇太后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您好。”佟裳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抬头对如方道：“带皇上回去吧。”
“是。”
皇上尤自不甘，被如方劝着出了暖阁。
佟裳回到房内，见皇太后捂着胸口坐在那里，她担忧地上前替她顺着背道：“娘娘别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
皇太后冷笑道：“这个傅元瑶真是胆大包天，本来她安份点我也就不再追究了，没想到她竟还敢来迷惑皇上，来呀，去查查宫门上的记录，看看今天都有谁私自进宫，查出来狠狠按宫规严办。”
佟裳正斟酌着怎么劝她，一个小宫女进来道：“娘娘，傅夫人求见。”
皇太后冷哼一声“她还敢来，让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