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喧闹退去，屋子里只剩下皇太后与佟裳，皇太后脸上的笑容逝去，盯着那药碗，眸子深处渐渐露出些许落漠来。
佟裳道：“娘娘的药如今是长公主在管着？”
皇太后笑着点头，又道：“她知道这些药是给我的，就主动请缨把这差事要过去，周太医也不敢说什么。”
佟裳道：“你们三人就打算一直这样纠缠下去？”
皇太后苦笑道：“我如今这个样子，跟他是不可能了，我也跟他说过，让他早些娶她进门，生个一男半女，将来百年之后也好膝下有人，他不听，我也不好强迫他娶。”
佟裳道：“周太医今年也有四十了，他不成亲也罢了，只是长公主的年纪拖不得，不如趁此机会给她建府，将来也好分封出去。”
皇太后道：“我也是这个意思，这阵子正张罗着找人选址，只是素熙跟我闹了这么些年，若我冒然给她指婚，只怕她还以为我是揣着别的心思，只得看看再说。”她顿了顿道：“萧家的事内阁已经有了定论，我虽极力表态，只是公卿们态度坚决，男丁一并处死，女眷流放，这已是最好的结局，只能到时候打听着，想法子把阿绿跟四少奶奶发落到好一点的地方了。”
佟裳叹息，“我明白。”
佟裳跟她说了会话，见她倦了，便哄她睡下，从里头出来了。
走到门口时佟裳道：“照顾好你家主子，我晚上再来。”
知南福了福道：“是。”
佟裳从昭德宫出来往自己的住处去，轿子行至御花园时慢了下来。
佟裳在里头坐着，以为是抬轿子的犯懒便没有留心，突然听见有人叫小姐方才撩帘去看，只见万喜被两个小太监拦在那里，正凄凄哀哀地叫她，见她露了脸，忙抓住机会道：“小姐，我家主子想见您，不管从前有多少过节，顼亲王总是佟家的一点血脉，您看在老爷的份上，原谅我家主子从前的那些荒唐事吧，佟家如今什么也不是了，老夫人也病了，老爷郁郁寡欢整日借酒消愁，您就是对那个家有再大的怨恨，也可解了……”
平儿拦着他道：“万公公，你空口白牙说什么呢，您认错人了，我家嬷嬷姓裴不姓佟。”
万喜苦笑着道：“平儿姑娘，事到如今宫里头已是易掌印的天下，您就是说小姐姓夜，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只是可怜顼亲王小小年纪就落得如此下场，说到底他总是佟家的一点血脉不是……”
他说到这里一阵伤心，又鼓足了勇气对佟裳道：“小姐如果今天没空，改天也行，不论什么时候，我家娘娘都一直等着小姐，还请小姐过去看看我家娘娘，她对小姐一直心中有愧，这些年的心里话她想在死之前跟您吐一吐。”
万喜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拖了下去，平儿走过来，对她纳了福道：“让您受惊了，这事奴婢会处理的，您别理会就是了。”
佟裳道：“颐太妃竟到如此地步了吗？”
“太后娘娘的处置还没下来，谁都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