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裳回到养心殿时，皇上已经下了学，正坐在那里温书。
佟裳进去请了个安道：“奴婢给皇上请安。”
皇上从书本里抬起头道：“嬷嬷从昭德宫来？母后身子如何？”
佟裳纳了个万福道：“太后娘娘已经好多了，皇上不必担心。”
皇上点点头，略放心些，又道：“刚才御膳房送了花生酥，朕偿着好吃，就给嬷嬷留了两块，晴霜，快去端来。”
晴霜转身到后间，端来一只青瓷玉碟，里头放着三只白白的花生酥，十分可爱，佟裳不爱吃甜的，只是不忍拂了皇上的意，便拿了一个吃了，谢了恩后叫把剩下的放着一会再吃。
皇上重新埋头进书本书，佟裳翻了两页他在温的书，都是些极难嚼得动的史书简史，连她这个大人都觉得吃力，又想到皇上小小年纪，眸子里不免多了几丝怜爱，轻声吩咐小太监下去，亲自在旁替他磨磨。
“易掌印到了。”
听着通传，佟裳心中疑惑，这个时候他不在中书房议事，怎么到养心殿来了，不过仍是肃了肃，起身行礼。
易恒从外头进来，看见他二人在一处写字磨磨，就如他想象中的母子画面一样温馨，心底升起一阵暖意，一时撩了袍子入内请安，“臣见过皇上。”
“厂臣免礼。”
佟裳亦上前给他请安，“奴婢见过易大人。”
易恒恩了一声，嘴角微微挂了些笑意道：“颐芳殿可还住得惯？那地方久不住人，有些潮湿，嬷嬷晚上记得叫人多加柴。”
佟裳脸上绯红，当着皇上又不能多说什么，只得低下头道：“多谢大人关心。”
皇上疑道：“嬷嬷住到颐芳殿去了吗？”
易恒道：“这是太后娘娘的安排，养心殿人多拥挤，颐芳殿空着也是空着，嬷嬷住在那里照顾皇上起居方便些，皇上，去年南方闹水患，广东提督上奏朝廷请求大修水利……”
易恒跟皇上说起正事，佟裳便找了个借口从里头退出来，到茶水间里看茶好了没。
晴霜拿着蒲扇正在扇火，见她来了，免不得起身请了个安道：“皇上催茶了吗？水一会就开了。”
佟裳笑着道：“坐着吧，易大人正跟皇上在里头说事，这会还没要茶。”
晴霜听了方松口气，又慢慢坐下了，佟裳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
茶水间不大，底下烧了地龙，里头水气糊住窗户，一时间只觉密不透风，晴霜到一旁倒了杯茶给她，“这是皇上喝的，才撤下来的，嬷嬷别嫌弃。”
“多谢。”
佟裳接了杯子捂在手里，晴霜穿了件夹棉的青色素锦袍子，脸上薄薄擦了层粉，倒显得细皮嫩肉，只是袖口里伸出来的两只手却是伤痕累累，一看就知是早年吃过苦头的人。
佟裳道：“如今到你这个位份，烧茶的事该叫她们去做了。”
晴霜笑着道：“皇上还小，不能跟大人们似的喝浓茶，用量上都要小心谨慎，这虽不难，却是个精细活，交给他们我不放心。”她笑一笑道：“奴婢还不到养老的时候，多做些事也没什么。”
佟裳道：“皇上平时都喝什么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