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渐渐上移，触及她恼怒的目光，才又悻悻收了手，不再招惹她。
佟裳趁机从里面退出来，张婆婆借着送点心的名目上前道：“小姐。”
佟裳接过点心，不动声色地道：“一会你留神着些，佟佳沅这趟出宫怕不那么简单，看着她有没有跟佳凝接触，两人都说了什么话。”
“是，小姐放心，奴婢一直都让人跟着呢。”
佟裳点点头又道：“夜重年这趟暗访，上面肯定瞒不住，老夫人知道皇上来了，却不能过来请安，心里岂有好受的，一会你替我过去瞧瞧她老人家，宽宽她的心。”
夜重年在易老夫人的眼皮子底下来看她，多少有些不任性与不尊重，她怕老夫人心里憋着气，气坏了身子。
张婆婆道：“老夫人怕您心里记挂，刚才已经托夏嬷嬷来交代了，让您不用操心她那边，顾好自己要紧。”
佟裳听她安排得十分妥当，这才放下心来，重新整理了一下情绪，低头进入大殿。
佟佳沅位份不高，在人群中并不算拨尖，尤其跟来掌印府吊唁的那些贵妇们相比，她根本不算是最尊贵的，只是能得恩旨出宫来奔丧，却彰显了她在皇上跟前的地位。
外行人不懂门道，单看这点，也要多少给她留个薄面，所以在一众请安叩拜的人群当中，她成了最高贵受人尊敬的那一个。
佟佳沅进宫以来一直都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突然受此待遇，自觉清高之下，也端起了架子，各项事宜都不敢肯将就一点，易家的仆妇们见她对内务府的太监嬷嬷们尚且说骂就骂，更加不敢怠慢了，事事处处都十分小心，只是仍旧有些错处落在了佟佳沅的眼里。
被佟佳沅的帖身侍婢教训了一巴掌，捂着脸从前面退了下去。
郑恩贞奉命管着这些杂事，心里知道是个得罪人的差事，于是差不多的能混过去就混过去，对于佟佳沅的事，她其实一直在旁边观望着，直到见她真的动了怒，才笑着上前道：“小主平平气，下人们不懂事，妾身这就叫人教训她，您要是气坏了身子就不值当了。”
郑恩贞说话时常笑呤呤的，又生得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言语间虽没有攻击性，只是那笑意惹怒了佟佳沅。
她位份不高，当这分荣耀本就有些没底气，因此格外在意别人的目光，生怕人家笑话她，听了这话，当即圆目一睁，脸上添了些怒气。
佟佳沅的帖身侍婢站出来道：“夫人这话的意思是我家小主小題大作喽。”
“妾身绝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大人灵前清明，还有法师颂经文，实在不是小主发落的好地方。”郑恩贞是进贡女，受过一系列的嫔妃教育，若不是皇上另有他用将她赐进掌印府为侧夫人，这会她应该已经进宫，做个跟佟佳沅一样常在，或是贵人。
所以她压根没将这位位份低下的小主放在眼里，只是事出权宜，她又不能真得罪了她，说话时处处留了三分余地，既压住了场面，又不自贬身价。
佟佳沅面色一黑，正要发作，又见她笑呤呤向她福了福身子道：“小主放心，妾身一定会给小主一个交代，小主若不嫌弃，妾身那里备了清茶，小主若肯移步过去坐坐，便是妾身的体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