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这儿，不然待会儿鱼看到你的表情，都会被吓得不敢靠近，这顿饭吃的还有什么意义？”
秦阳拽着沈青苡的手腕，让她坐在自己的旁边，冠冕堂皇的理由却让人忍不住发笑。的确，此刻沈青苡看上去就像是刚刚从煤炭堆里面爬出来的，脸色黑成包青天。
江晚棉看着他们之间的奇怪举动，侧头看着李小小。
对上她的视线，李小小也连忙尴尬的整理着桌面上的盘子和筷子，搀扶着两位老人落座。
海洋馆里面的自助餐，以精致和昂贵著称，普普通通的四样菜，都要上四位数。
以前沈青苡是绝对不会来这里吃饭的，毕竟粉红色的钞票相对其他人，虽然来得容易点儿，却也不是大风刮过来的。可今天，又不是她出钱，自然是要放开肚皮，大大的吃一顿。
按照菜单的价格，从前向后点了几样，沈青苡便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等待着。
头顶有鱼群经过，偶尔还会在玻璃窗前停留，沈青苡安静的看着它们，心底却忽然有一点点悲凉的错觉。
它们原本是应该生活在海洋中的，没有任何的界限，也不用触及到玻璃的墙壁就转身，他们更不会每天固定的在某个时间去吃饭，自由自在，虽然有着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却能够享受属于自己的自由。看到更广阔的天地，在水族馆里，到底是他们想要的生活么？
“别带入它们，虽然我不能够保证你下辈子变成什么，但至少现在是人。”
秦阳像是能够看穿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开口轻声的嘀咕着。李小小拽着江晚棉去玻璃窗前面拍照，两位老人也是谈天说地，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
“谁不累？谁没有烦恼的事情？”
秦阳指着自己不停亮起来的手机，随身携带几个充电宝，必须要保持手机随时随地都处于有电量的状态。不然公司出现问题，找不到负责人，会有大麻烦。他的眼睛几年前刚刚做过激光手术，现在却又有些视力下降，去医院进行咨询。
可是人家医生明确的说，“如果你手术之后，继续这样用眼过度，永远都会复发的。”
“这样下去，再做几次手术，你就会双眼看不到，视网膜脆弱到不堪一击。”
可能里面多少有几分是医生吓唬秦阳的，但是现在，好歹也起到了效果。秦阳不再寄希望于手术解决，而是认命的戴着眼镜。多少也要给自己找到一些出路和解决办法。
“老人们走到今天，心里有多少想要改变的事情，有多少遗憾，你知道吗？”
秦阳曾经看见沈老爷子呆呆的坐在书房里，看着抽屉里装着的那本相册。
从来没有人听说过沈老爷子的夫人是谁，又长成什么样子，他们之间的爱情故事是怎样的。
只是看着沈老爷子的表情，那不是一段可以值得回忆起来的经历。
“你和江衡的确出现了问题，我知道心里会很难受，但是反过来想想，你能够跟我们来水族馆，更是能够身边有这么多朋友。即便你没有朋友，还有亲人，爷爷和爸爸都在身边，难道不值得你去让自己阳光起来么？非要让周围看到的人，都为你揪心？”
秦阳虽然年纪比沈青苡小一些，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充满着数落的意味。
沈青苡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最后都吞回去。
“秦阳，你有没有想过，人的性格不同。”沈青苡沉默片刻，看着在玻璃窗前十分开心的李小小，“就像是小丫头，她前几天还为了那个男人哭天喊地，甚至是想方设法的挽回。但是这几天，她哪怕嘴上不说，心里也多少有些放下了，甚至是遗忘了。”
沈青苡又指着江晚棉，说：“但是，表姐就没有办法。”
“她昨天跟我聊天的时候，还不经意的提起前男友，那个小奶狗。”
论时间，江晚棉彻底斩断情丝的时间要比李小小长，可她却忘不掉种种细节，沉浸在自己的记忆力。
“你不了解我。”
一句话，否定了秦阳，也否定了自己。
或许，直到现在，沈青苡都不太了解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在遇到江衡之前，我所有喜欢的人，不是利用我，就是为了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却不愿意给任何承诺。我习惯了付出，的确有很多追求我的人，他们单纯，更不求什么，可我不喜欢，就逃得远远地。我甚至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应该在复仇和赚钱中度过。”
是江衡的出现，改变了沈青苡的想法。
“我体会过曾经拥有的感觉，如果你让我失去，我接受不了。”
沈青苡的眼睛看着秦阳，话题似乎在这一瞬间变得尴尬，停滞不前。
服务员十分有眼力的在这种时候端着餐盘上来，新鲜的三文鱼，北极贝，鲍鱼，海胆。还有李小小最喜欢的鳗鱼饭，“快回来吃饭吧！不然等会儿就没有啦！”左右海底餐厅的长廊内，就只有他们，沈青苡也不怕吵到其他人，大声的对着李小小喊着。
“哇！等我。”
李小小小跑着回来，心满意足的看着拍摄的照片，足足有一百多张。
女人的快乐就是如此简单，“晚棉姐，回去之后，我就每张都修好，保证美美的！”
“我相信你的技术！”
江晚棉和李小小两个人握着手，互相保持统一战线。
某天午后，江晚棉无聊的看着李小小自拍，修图的全过程，从此就把这个小姑娘在心中奉为神一般的存在。照片里跟本人简直是不同啊！素颜都能够修成美妆的程度！
“爷爷，这些你不可以吃。”
沈青苡此刻还不忘记控制饮食，将大虾之类的东西从江老面前挪开。
江老的视线始终盯着那些，太残忍了！还不如让他自己在家，看不见，也不会这么馋吧！
这跟沈青苡的心态是一样的，看不到，未曾拥有过，就不会去奢望啊！
“就吃一口！”
江老话音刚落，手就已经用筷子夹了一口虾吞进去。
沈青苡看着小孩子般的举动，也无奈的不能够冲过去让老爷子吐出来，只得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