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月的一句未必,百里箫何也同样的想起了秦九月所说的那个人。
虽然他从未见过,但从那时秦九月的话里他就知道,那不是一个简单的男人。而且,那男人还拿走了秦九月的一根发簪。
“启禀皇上,封将军的迎亲大队已在宫门之外,请皇上下旨入宫进殿。”上司房终于来人通告。
听到说封亦来了,龙翰脸上之前留下的那些阴云终于是散开了,露出了笑容,封亦终于是妥协了,没有让他这皇上的脸面失尽天下。
“允封亦及迎亲大轿入宫进殿。”龙翰大声的说道。
“允封亦及迎亲大轿入宫进殿。”宣告声一遍一遍的从呈云殿上传递出来,远远回荡,直入远方。
一会之后,迎亲大队进入殿外,封亦及身后几个跟随一同入得呈云殿。
今日的封亦,一身大红喜服,头束红带,完全的一副新郎官模样。只是那张脸上,并没有看到过多的喜气,反而是一副是像是要上战场的严肃脸。
如公主入殿时一样,来迎亲的封亦在内司府大总管的指引下朝皇上三跪九叩。
从封亦进殿到站在大殿之上,他目不斜视,除了皇上,他没有看其他人一眼,那样子,冰冷到了极点,也让旁边的人莫名的就感觉到了一股的压抑感。
秦九月看着封亦,并没有多久的不见,就好像是经历过了一个世纪一样。
他离开的时候,还是带着她刺下的剑伤离开的,那绝望悲哀的眼神仍然历历在目,这并没有经过多长的时间,他就像是已经全好了一样。
可是,大概心里的伤,永远都难以愈合吧!
“封亦,今天这大喜之日 ,我还以为你要误了吉时,好在你赶来了。”龙翰扬着一副笑脸朝封亦说道。
虽然他也看得出封亦心情的沉重,但那些于他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封亦终究还是来了。
“君为天子,在君之下,臣怎敢误亲误吉时,君要臣做什么,臣都会去做什么。”封亦低声的说道。
听似平常的一句话,却是让人听出了一些不甘。
不管怎么说,封亦对于皇上的这个安排仍然耿耿于怀,可是他又能做什么?违背皇上的旨意,违背祖上的教悔吗?
身为人臣,始忠于君。
龙翰也是听出了封亦的话里意思,笑了一声,“是的,你只要记住这些就够了。朕将怀萱公主赐婚于你,那算是朕对封家最高的奖赏,我相信封亦你一定会明白朕的意思。”
“臣明白,臣备感荣幸。”封亦几分的苦笑。
坐在一边已盖上了喜帕的怀萱公主听到龙翰的这一番话,更是不禁的流下了眼泪。原来于自己的父皇眼里,她只不过是一个奖赏。父皇为了巩固自己的天下,将她的爱情牺牲于此。
在皇宫的权势江山之中,果然情淡于水。
“你和怀萱公主大婚之日 ,朕特破例在这皇宫之中为你们设宴,朝中众多大臣都来贺喜,封亦,以后你可以对我的怀萱公主好,不要让她受一点的委屈,她是朕的爱女,要是让朕知道你委屈了她,朕可不会饶了你。”龙翰说道。
“像公主这样的金枝玉叶嫁到我将军府来,真的是委屈公主了。”如果有选择,他定然不想成这门亲。
可是,他有选择吗?
没有。
封亦的性格众所周知,所以即使在这样的场合里封亦说这些话,也并不会让人觉得奇怪,况且大家几乎都知道,封亦不喜欢怀萱公主,也不想高攀这门亲事,封亦真正喜欢的,是玄幽王的王妃,秦九月。
这就是像是一门有趣的好戏一样,那些大臣就是在看一场戏。
“封亦,朕就是看得起你,所以公主嫁你,没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以后你也算是朕的家人了。”龙翰并不在乎那些。
封亦不语。
家人……
为什么这称呼从皇上的嘴里说出来,那么的没有感觉。从这件事情上他就已经知道,君永远是君,臣永远是臣,于君的眼里,臣只有服从,除此之外,别无其他。他就是一颗被摆上了棋盘的棋子,随时准备着上阵替君撕杀。
“封亦,今天来了这么多的大臣为公主送亲,我觉得你该敬他们一杯。”龙翰说罢吩咐道,“来人,“给封将军上酒。”
太监端着酒盘来到了封亦的面前,替封亦倒上了一杯酒。
封亦拿起酒杯,直接一仰而尽,并未跟旁边的大臣们打招呼。
与其说是敬酒,不如说是他想喝酒。
他并不觉得周围的人是带着祝福而来,更多的只是想看戏,而他就是这场戏的主角。这些虚伪的官场,他其实挺厌恶的。
封亦这所谓的敬酒,众大臣都有些尴尬,龙翰知封亦不悦,也是干咳了一声,朝大臣们说道:“来,都喝一杯。”
众大臣纷纷举起酒杯,喝下了这一杯的酒。
龙翰搞这一场送亲宴,并不是真正的要给怀萱公主送亲,其目的就是封亦。所以这时候,他觉得是该摆正事的时候了。
龙翰看了一眼秦九月,嘴角边露出几分狡黠的笑意,他朝封亦再说道:“封亦,怀萱公主在这朝中除了朕之外,也没有什么长辈了,玄幽王是怀萱公主的皇叔,是怀萱公主除我之外唯一的长辈,往后,怀萱公主嫁与你,玄幽王也算是你的长辈,此时,朕觉得你应该敬一杯酒与玄幽王,还有玄幽王妃。”
这算是他最后对封亦的考验吧!
封亦喜欢秦九月,如果在这样的场合里,封亦还能做到最后的选择,那他就算是完全的相信封亦了,毕竟封亦是个性情中人,如果他真的选择秦九月的话,说不定会在这里为了秦九月而当场拒婚,如果封亦真的选择了秦九月,那他就不打算再用封亦了,他会将封亦就地正法,处死!
龙翰的安排,秦九月和百里箫何都没有猜错,果然是如此。
所以当听到龙翰说这些话的时候,秦九月和百里箫何都没有一点的意外,仍然淡静的坐在那里,看着封亦。
封亦却是不由得笑了。
这是再一次刷新了他对皇上的认知。
看来皇上并没有完全的信任他。
也是。
如果再没有那刺入胸膛的一剑的话,他今天未必会出现在这里,他或许真的会为了秦九月做出一些连自己都怕的事情来。
可是,都过去了。
在那一剑之后,都过去了。
封亦拿起酒壶给自己续上了一杯酒,走到了百里箫何和秦九月的面前,微笑的看着两人,最后目光定格在秦九月的脸上。
眉是他喜欢的眉,目是他喜欢的目,那张脸上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喜欢的模样,就连那份让他心凉的冷漠,好像也是他喜欢的。
只是,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喜欢了。
他应该恨她才对。
“敬一杯怎么够。”封亦说完,将杯中的酒一仰而尽,接着再给自己续上,再喝下去,再续,再喝。
一共三杯。
一杯敬过往 ,一杯敬明天,一杯敬未来的你我兵刃相见之期。
三杯之后,封亦头也不回的离开,朝怀萱公主走去,“公主,请上轿。”
怀萱公主泪流满面,薄薄的红纱盖头,她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封亦,她恨他。却也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随着喜娘的搀扶,怀萱公主入得殿外八人大轿,封亦高骑白马,在一众乐师的喜乐之下,带着自己的未知的以后扬长而去。
龙翰站在殿门口,看着离去的队伍久久不回。
百官在身后跪拜,看着龙翰的背影,看着殿外天空的风起云涌,隐隐的,似乎众人都感觉到了有一种江山的变数在暗暗开始。
……
秦九月和百里箫何刚回到皇刑寨里,阿婆就神色慌张的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主子,不好 了。”
百里箫何从来没有见过阿婆如此慌乱的模样,问道,“怎么了?”
“白良出事了。”阿婆说道。
一听是白良出事了,百里箫何的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
“昨夜我收到了白良的流云蝶,刚才我就去了星月楼,白良消失了,在白良的房间里有打斗的痕迹,还有白良的血迹。”阿婆说道。
百里箫何的脸阴沉了下来。
流云蝶,那是白良独有的命宠,当白良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流云蝶就会自动离开白良的身边出去求救。
而白良一向隐藏得极深,而且会奇门遁术,武功也不低,一般的人根本就不会去找白良的麻烦,也威胁不到白良的生命,但是现在,流云蝶却是跑到了阿婆的身边求救,而白良也不知所踪,所以白良是真的出事了。
“知道是谁吗?”百里箫何问道。
“一点都猜不到,房间里的打斗痕迹猜不出半点的招术,唯一能看得出的是,白良完全没有招架之力。”阿婆说道。
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这句话在百里箫何听来,是件极为恐怖的事情。
秦九月在旁边听着,虽然不明白流云蝶是什么东西,但是完全可以感觉得到,白良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