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是没有想到,只不过是死了一个老妇人而已,居然会让玄幽王你这么快的就去找我,还孤身一人入秦江城兵马之地。一人于世,想要权势天下,不应该是个无情之人吗?呵,就算我不杀了你身边的那个老妇人,她那般样子也会在不久之后老死去,你又何必呢?”张玲珑低弱的声音里仍然透着一股不相信,不相信百里箫何一个高高在上之人居然会为了一个仆人而做到如此之地步。
对于张玲珑的话,百里箫何并没有作声。
他并不想和张玲珑说什么,他只是想让阿婆好好的看到,他要替她报仇。
于阿婆的情他从不言溢于表,但是阿婆却是这世上他人无法取代的一个存在,是阿婆将他从养大,一直费尽心思的辅佐他。
“你这种人,又岂会懂世间人情,就算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秦九月冷冷的看着张玲珑。
“是啊,我不懂,我只知道我自己想要什么就够了,在这世上根本就不应该有感情的存在,什么亲情,什么友情,什么 男女之情,通通都不应该存在,一个人只需要有权有势就已经足够了,其他的都是笑话而已。”
张玲珑轻淡的说着这些话,似乎已经能看到自己接下来的路了,她居然不再像之前看到百里箫何那般的恐惧,只是现在心里,莫名的觉得有些悲哀。
她就快死了,却在要死之前回想起自己的一生。
阿婆那样的一个到死的时候,都还会有人不顾一切的替她报仇,她呢?
她这一生似乎从来都没有遇到过可以好好说句心里话的人,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从小被疯癫的流浪人收留受尽折磨,后来逃离,四处流离,她依靠着各种的手段才活到现在,她只想着只要有了权有了势,只要高高在上就没有人可以欺负她,她只想那样就够了。
可是现在,她才恍然察觉道,她好像希望得到的,并不是那样的权势,而是不再孤生一人于世。
如不然,为何此时会到阿婆是那么的羡慕,对自己是那么的悲哀。
“可怜之人。”秦九月知道,张玲珑一直以为都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做着一切,包括跟秦江城苟且。
“你闭嘴。”张玲珑用尽全力的吼了一声,“我不可怜,你们才可怜。秦九月,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今天所说的话,你们的那些情情爱爱,总有一天会让你们摔得头破血流,这世间哪可能一切都如你所愿,要天下便要放弃其他的一切才对,只有冷血无情的人,无牵无绊才能得到这天下。”
就算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悲哀,她也不会让其他的人说她。
“有些事情或许你永远都不会懂,不过已经没关系了。”秦九月说道。
对于一个要死的人,她也没有必要说那么多了,她也不想听张玲珑说那么多。
“是的,没关系了。”张玲珑笑了,笑着笑着,鲜红的血就从嘴角流了出来,说得愈多就会越明白自己是真的可怜。
张玲珑死了。
没等百里箫何和秦九月动手,自己给自己下了一记绝命毒,死在了阿婆的坟前。她知道自己最后的结果,她只是害怕自己会在百里箫何和秦九月的手下死得更惨,所以才会自己解决了自己。
张玲珑死了,阿婆的仇也报了,但百里箫何的情绪似乎并没有变好。
秦九月知道是为什么,其实张玲珑的话说的没有错,若是无情之人的话,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也不会难过悲伤,只有会被情所牵扯的人才会有如此的情绪,悲伤,难过,痛苦。
百里箫何曾经也告戒过她,让她不要有情有义,只有那样才能全心全意于他。如今阿婆的死无疑给百里箫何心里来了一个重创。
他也曾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个可以无情无义之人,谁死都没有关系,只要能完成他所愿。但是如今阿婆死了,他却愤怒了。甚至一个人孤身去秦江城那里将张玲珑抓回来。
事实只能说明他并不是无情之人,而那样的一个人在这样的乱世之中,只会更加的艰成。要成大业,或许真的需如张玲珑所说那样,冷血无情。
……
十日之后,封亦派人来信,约百里箫何将军府一宴。
这是自封亦与秦江城一战之后,封亦的第一次主动。
“主子,这封亦这个时候让你去将军府赴宴,似乎不善啊!”桦子一脸的担忧,“要不直接拒绝掉吧!反正我们和他也没有什么好谈的。现在外面都知道我们和他是两大势力。虽然明着他不争,但暗着谁又知道呢?”
“桦子说的有道理,主子,这场宴还需要谨慎一点是好。”白良也同意桦子的话。
萧夜在一旁听着没有作声。
虽然她也很意外在这个时候封亦居然会对百里萧何请宴,但她比较相信封亦的为人,封亦不像是那种会使用阴招的人。所以就算封亦对这沧澜江山有想法,也会跟百里萧何明着争斗。
去不去,她并没有什么意见,还是打算让百里箫何自己决定。
“见一见也好。”百里箫何想了一下之后,还是决定去一趟。
“主子,既然你要去的话,我马上布置一下,以防万一。”桦子还是很顾虑的说道。
“不用了,这场宴,我和九月去便可。”百里箫何并不想安排什么兵马,或者是布置什么局。归根结底,他也是不担心封亦会对他怎么样,也许真的只不过是想聊聊而已。
正巧,他也想跟封亦聊聊。
百里萧何的决定,桦子和白良相视了一眼,最后看向萧夜。
萧夜朝两人点了点头:“两位放心吧!”
眼神里还有其他的意思,那就是会我保护好他。
百里萧何都已经点名了只带她去,那么桦子和白良唯一的寄托都只在她的身上了。
“那么,劳烦九月姑娘了。”两人朝萧夜微微行礼。
百里箫何是他们最重要的人,他们不容百里箫何有一点的闪失,既然百里箫何不让他们安排,那么他们只能让萧夜好生的照顾着。
白良将一个小荷包递到了百里箫何的面前:“主子,既然你不愿让我们也跟着说,那么这个也请随身带着。”
百里箫何接过白良递过的小荷包,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却是知道这东西必有作用,白良家族里的那些东西可不是一般的人能猜得透的。
百里箫何收下,系于腰间束带上。
……
次日,秦九月跟着百里箫何一起将军府赴宴。
这是时隔很长一段时间,萧夜再次来到将军府。
对这个将军府,萧夜已经是很熟悉了,只是每一次来似乎都是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小锅巴见到萧夜的时候,也是眼神里各种的情绪,像是几分的激动,又像是几分的埋怨。
或者,他一直都是喜欢秦九月这个姐姐的,只不过是不想看到她跟着的百里萧何而已。
所以从头到尾,小锅巴就好像和秦九月从没有过交集一样,礼貌性的将秦九月和百里箫何领入将军府。
将军府里和以往一样,除了守大门的士兵之外,府里其他的地方几乎没有什么戒备,看来如秦九月和百里箫何所想的那样,这场宴并不是什么需要动刀动枪的血宴。
封亦坐在酒桌边,正看着天上月色发呆,小锅巴领着人进来时,小声的通报了一声,“将军,玄幽王和秦九月姑娘来了。”
这次,他只是说秦九月姑娘,他并没有将秦九月称之为王妃……
因为他知道,将军不爱听。
封亦这时才收回了思绪,看向百里箫何和秦九月,起身。
目光看到秦九月的时候,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思绪,那是想起了那天晚上的那个梦,那个关于她的……春,梦!
思绪一闪即逝,不着痕迹。
“两位请坐。”那客套的样子像是在招待着普通的朋友,虽然现在的他们根本就算不上朋友。
萧夜和百里箫何坐下。
“在这样的时候突然把你请来,你应该会有所担心吧?”封亦看着百里箫何,问道。
眼前的这个男人,一如以往那般给人清冷的感觉,看起来仍然有些仓白病弱,只是因为现在经过了太多的事情,他再不能像从前那般看待眼前这个人。百里箫何不是与世无争,而是隐藏得太深。
就像现在的百里箫何,你不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任何的想法。
“该担心的,不应该是将军你吗?”百里萧何喝着小锅巴满上的酒,轻然说道。
“是啊,该担心的确是应该是我,毕竟现在的天下之众,已经有半数之人愿意拥戴你成皇,我是该好好的想一想,怎么样才能守得住这沧澜的江山。”封亦轻扬嘴角一笑,直盯百里箫何。
“所以,你是约我来谈谈这江山该怎么分吗?”百里箫何也微笑一笑,笑得深沉。
“不。”封亦直言,“这沧澜国没有一分之地该属于你,百里箫何。
一句话,轻而易举的就点燃了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