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医院居然还有这样严格的客户准入机制，顾念衫和陈明冬对视了一眼，然后又齐齐看向小护士，示意她继续说。
“而且就算是熟人介绍过来的客户，他们也要再三核对身份，确定没什么问题了才会进行下一步的交易。总之，在这方面，他们很小心，像我们这样的护士是弄不到客户和供体的资料的。”
顾念衫注意到了供体这个词，于是奇怪的问：“供体？不应该是说捐献者么？”
小护士嘲讽的一笑：“捐献者？你觉得我们医院做这种买卖的能有几个正规的捐献者？大部分还不是通过一些特殊渠道找到的供体，一些没什么人会去关注的人群。”
顾念衫和陈明冬听到这句话心底寒气直冒：“是……什么样的人群？”
小护士再度看了看周围，虽然在包厢里，肯定不会有别人在，她还是压低了声音：“一些流浪汉，一些是缺钱然后还欠了高利贷走投无路的年轻人，但是大部分的供体，则是孩子。我们医院长期跟一些孤儿院合作，免费体检，那些孩子完全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怎么样的可怕的陷阱。”
顾念衫和陈明冬顿时毛骨悚然，没有预料到这件事背后的黑暗比他们所想的还要严重得多。
“那你知道有哪些孤儿院跟你们这里合作吗？”顾念衫问出了关键的一点。
小护士叹了口气，然后才开口：“不知道，知晓这些孩子是孤儿，还是我一次无意中听其中一个孩子说的，当时我还想再问，可惜有人进来了，我只好闭口，只好也没找到机会进一步询问。”
“你能找到其中的一些孩子么？”顾念衫继续问小护士。
小护士摇摇头：“找不到，我根本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哪个孤儿院的人，我也不可能一家一家的孤儿院去搜寻，那不现实，老实说，我在知道了医院做这些勾当之后，我想马上辞职的，但是我觉得，我应该留下来，记录一些罪证。”
“你试过报警吗？”陈明冬忽然出声询问小护士。
“没有，想也知道，我们医院能做这么大的买卖，警察局里没有保护伞的话怎么做得下去，现在电话手机都实名制，我不敢冒这个风险。好了，我知道的都说完了。”
小护士似乎终于卸下了背负的沉重枷锁，说出口之后，语气竟无比的轻松。
“我们理解你。谢谢你把这些情况告诉我们，你是个了不起的人。”顾念衫称赞小护士。
“这个案件我们会继续调查下去，以后我们将尽可能的不来打扰你。只希望这个案件上法庭的时候，你可以站出来作证。”顾念衫郑重其事的恳求小护士。
小护士欣然答应：“我希望那个时候能早点到来，这样还能少几个受害者。”
“我们会尽快的，我们保证。”顾念衫和陈明冬异口同声地说着。
之后，小护士就先离开了，顾念衫和陈明冬为了避嫌，决定等一会再走，他们留在包厢里，继续讨论案情。
听完小护士的话，顾念衫和陈明冬一致觉得报警的话，可能会打草惊蛇，还是事先取得足够的证据再说，到时候，就算警察局有保护伞不愿意查，也可以把相关的证据丢到更早一级的地方去。
之后，顾念衫和陈明冬回到了杂志社，把这件事说给北鸢欣听，并让她暂时保密。
北鸢欣则心情沉重：“在我们市里，居然还有这样黑暗的地方？陈明冬、顾念衫，这件事，你们一定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安全第一，然后再想办法取得证据，把这些人都送到牢房里吃牢饭去，让他们把牢底坐穿。”
顾念衫和陈明冬都一起点头：“这是分内之事。我们一定要把这些人给拿下。”
随后，他们三人继续在办公室里讨论这个事件，分析应该从什么地府入手调查，这时，顾念衫的手机响铃，顾念衫一看，惊讶的发现是幼儿园打来的。
顾念衫走出办公室接听电话，结果刚听到第一句话就大惊失色。
“傅太太，欣欣刚刚在体育课上晕倒了，我们已经把她送到医院，但是她的情况不是很好。”
顾念衫听到欣欣晕倒就心如刀绞，然后匆匆忙忙跟北鸢欣告辞，直接出门让司机开车带自己去医院。
再听到老师说欣欣的情况不太好时，顾念衫觉得自己几乎都喘不过气，心脏像是被人拽住了一般。
等到顾念衫赶到医院，听到医生对她说欣欣的具体病情时，更是几乎站不稳。
“欣欣的心脏有问题，现在我们已经为她做了保守治疗，但是这只是暂时性的。欣欣这个病目前没法医治，必须找到合适的心脏捐赠者，才能够活命。”
顾念衫觉得晴天霹雳，都不敢相信这事是真的，心脏病这样可怕的病居然会发生在才六岁半的欣欣身上。
这怎么可能？苍天是瞎了吗？居然让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遭遇这样的罪？
顾念衫浑浑噩噩的送走医生，结果傅川偷偷的跑了过来，早在欣欣晕倒的时候，他就强烈要求跟着一起到医院来了，之前一直在老师那边待着，听说妈妈来了就过来找顾念衫。
“妈妈，欣欣她怎么了？她是不是快……去天上了。”已经五岁多的傅川已经懂了很多的事，甚至懂得了死亡的含义，于是他不想说出死这个字眼，似乎看不喜欢把这个字和欣欣联系到一起。
顾念衫强打精神看着自己的儿子，这才发现他的眼眶已经湿了，强忍着不让自己掉泪。
“我问老师欣欣是什么病，他不肯说，但是脸色很难看。我问医生欣欣得了什么病，他也不告诉我，还让我放心，说欣欣只是一点小毛病，很快就会没事的。可是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他们在骗我，我看到老师在偷偷抹眼泪，我还看到医生在无人的角落里叹气，说这个小女孩怎么这么不幸，她才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