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就在走廊尽头。现在正空着,但眼下的情形令人诧异。齐天当头气势十足,可不像在案的杀人犯。
万良和于昊然特意放慢了脚步,走到人群最后面。于昊然这才轻声说,“你想干嘛?想当一回海瑞包拯?”
万良诧异的看了一眼他,于昊然知道万良是在公安系统转到军区的,多少有点瞧不惯。他提醒说,“没有淹不死人的水,走了霉运一脸跌进水洼都能呛死。这事咱闭嘴就成,不是关进里面的都是坏蛋。你还不懂吗?”
万良哑然,两人对望不语。
齐天走到会议室门口停下,面对着黑漆锃亮的实木子母门他所有所思,回头看了眼众人,视线落到郁古身上,随即一笑,开门进屋。
郁古会意,阻拦众人进入会议室,嘱咐在门口稍等,开门进去。
这扇拱华池常轻松进出的门此时在他的眼底无限放大,沉重且牢固。众人面面相觑,无奈多于困惑。只是门温茂别有想法,他看了眼拱华池,他粗糙的脸毛孔极大,如同日夜风沙打磨的石砾,此时显露着焦躁,他的两条浓厚的眉毛如同老鹰极大幅度挥起的翅膀。出于对拱华池的了解,门温茂知道拱华池的烟瘾犯了。此刻他回想起年前拱华池收到了一箱香烟,他并没当回事,但今天不由让他疑心重重。那一箱香烟正是拱华池一直抽的烟,一箱价值大概在几万元上下。
会议室内齐天坐在最近的一张椅子上对郁古说,他指指对面的椅子,不是很近,但交谈起来非常舒服的距离。随后他看了眼会议室,长条近六米的乌黑锃亮的实木桌子。桌子中-央围着一丛丛假花,色彩比真花还要鲜艳亮丽。他看了眼郁古,笑容缓缓收回,是一张冰冷而面无表情的审慎嘴脸,“欧阳均要升官?”
郁古并不拘束,哪怕得知齐天是北极狐战队成员,他也只是诧异,毕竟他是一位总参,手握雄兵重器。他迎着一笑,点点头,“是啊,要升。总不能把你拽出来升你的官吧。那岂不是天下皆知了?这事多好,听说过有人替代承受冤屈的,头一次听见替代升官的。至于非徒嘛。升无可升啊。总不能给他升到将级吧,只能颁发奖章了。军委颁发的荣誉称号。”说到这,郁古的声音有些低了,老年人的无力有些初露头角,他说,“每个人都有。战区颁发的一级奖章,烈士待遇,家里的老人享受国家福利,一个月16000元生活补助。有孩子的国家供到22岁,高考成绩各加60分。如果想创业,政府优先支持。”
不知怎么回事,齐天也是杀伐果断的人,听见郁古说到这,他鼻头便酸了起来,心里翻涌。迅舰战士的惨死,昆西的悲痛,桑德的自杀,这三件事带给他十分大的震撼。
齐天终是忍泪水,他的视线看向对面墙壁挂着的大好河山国画失神。似乎穿过万里,再次见到了戈壁的荒凉与寂静,似乎看见了迅舰战士的身影,似乎见到了地狱入口。
郁古问,“齐天,他们死的还痛快吧?”
齐天一个激灵,别过头抬起肩膀擦擦泪水。郁古目光炯炯直视齐天,瞳孔枯黄色,以一种极其无奈的语气说,“痛快就好。”
齐天看着规整的会议室,物品摆放的井井有条,这份干净十分刺眼。他闭上眼,慢慢而又沉重的摇摇头,“千刀万剐啊!”
郁古霍地站起来,眉间气愤可见,尔后,又落寞的坐下。他说了句劝慰自己的话,“战争就是需要流血。”
齐天看他一眼,心里清楚郁古的无奈,奈何欧阳家老树盘根,交错纵横。局势之内,如何惩治?齐天说,“大事不敢夸口,欧阳均这个官是升不上去了!”他微微眯眼,眼窄如刀,神情不善。
郁古略有差异,摇头苦笑,“能怎么办呢?迅舰战士的家属们平平安安就已经是件好事了,这样的补助不错了。”
齐天站起来,走到窗前,瓦蓝瓦蓝的天空白云漂泊,眼望万里无碍,凭窗下望,崔康与孔芳华弄来的十几辆挪到了道对侧,崔康抱着膀子在地上来回踱步,孔芳华开着车窗吸烟。外界薄弱的喧嚣声从窗口传来,门外清净如夜,他心意已决,回头看郁古。“战士的待遇我很欣慰,可蠢货的下场绝对不是这样。纵然欧阳家根扎地底百里,我也要劈掉它几个装硕的杈。”
郁古,“期望如此吧,实在不行也不必要这样。弄的一身尿臊,洗不掉甩不掉的。”
“我杀了两个刺客。”齐天没接话茬,自顾的说道。
郁古简洁明了的说,“我就是为此来的。早上的事呢?”
齐天说,“早上?跳梁小丑而已。”
郁古没继续问,他是聪明人,结果已然明了。靠在椅子上问,“那个安检呢?绑哪去了?”
齐天坐下,警察已经搜了万世酒店,至今还在这么问,看来是没搜到。他毫不避讳,“我手里。我有其他想法,这个安检是假冒的,带了张皮质面具。实际上也是个刺客。”拿着刀枪偷偷摸摸的都算作刺客,这位刺客颇有渊源。
郁古踌躇一刹那,问,“你怎么搞他?”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齐天的办法无非是通过北极狐战队教官的特殊身份。对于国家的事,他并不想动用齐的名号,久而久之会显的生僻。齐天简单的说,凭借身份啊。
郁古变了脸色,他担忧齐天。毕竟欧阳家是座明晃晃的刀山。他点点头,站起来,“我们走吧,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我说我该说的话。有需要的时候给了信,能帮则帮。”
齐天开门离开,众目睽睽之下。极度猖狂而无畏,甚至未看门外的人一眼。欧阳均想去看,被郁古呵住。欧阳均黑着脸质问郁古是否包藏私心。
郁古正正帽子,拍了拍肩章,轻轻的看欧阳均一眼。欧阳均收了声,这位总参的职位压的他喘息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