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半夜,齐天结束了思考,转手关了床头灯,躺下准备睡觉。刚脱下衣服,他听见客厅开门的声音和一些小心的脚步声,随后是孔祺睿的声音,“唉,以后可不能和程泊熙拼酒。快,把他抬屋里去吧。吐我一身,我得去洗洗。”
齐天微笑,闭上眼睛,外面有意小心的声音变的若有若无。
夜里下起了秋雨,狂风呼啸。天渐亮时,孔祺睿敲齐天的房门,轻声唤道,“齐天哥,醒了没?”
齐天觉轻,当第一声敲门声响起时就惊醒了,他握住手中的刀,眼似霹雳。随后孔祺睿的声音令他放下警备。他坐起来,看着白色的木门说,“进来吧。”他随手打开了床头灯。
孔祺睿推门进来,一瞬间客厅的光盖过了屋里的床头灯的光。孔祺睿关上门后,坐到床尾嘻嘻一笑,说道,“齐天哥,你醒的可真早。”
齐天笑了,向上蹭蹭,靠着床头。问,“怎么了?”耳边听到雨滴啪拉拉地敲打着窗玻璃,他凑过去,一把掀开窗帘,灰突突亮着的黎明中继续下着今年的最后一场秋雨。窗玻璃上长了一些雾气。
孔祺睿往床上一趟,仰着脸干巴巴的说道,“今天我踢馆,时间特别的早。我怕你起不来,就叫你了。”
齐天低头看了眼腕表,五点多左右。他困惑的问道,“不是得休息几天再继续踢吗?难道要不得间歇的踢满十二家?”
孔祺睿翻了个身,把脸埋在床上,抱怨道,“哎呀我好困。是啊,正常是得休息啊。我姐说这叫撞场,连着十二天踢十二家馆,长名气。”
齐天点点头,笑着说道,“这倒也是。”他听见客厅里来回踱步和卫生间水龙头放水的声音。伸了个懒腰,掀开被子,把刀放到床头柜上。说道,“起床!祺睿踢馆我必须得去。”
孔祺睿仿佛被踩着尾巴的猫,他霍地坐起来,盯着齐天放在床头柜上的军匕出神,他怔怔地问道,“齐天哥,你这是。”
齐天看他一眼,打着哈欠说,“习惯。”
“随身携带吗?”孔祺睿继续问。
齐天点头,他下床,穿好拖鞋,那是一双极具田园风格的鞋子,总之,他很喜欢。他说,“这也是习惯。随身携带,总之到哪都带着。”
孔祺睿往前凑了凑,更近的看着军匕,它静静的摆在床头柜上,床头灯的光将它照的棱角分明,它的刃乌黑,却有些细微如沙的小缺口。他抬头问齐天,“要出出么过安检呢?高铁和飞机都不让带的。”
齐天笑了,他穿上裤子,拎着裤腰,两条腿快速的蹬进去。将匕首别进裤脚里的两条固定好的拇指粗细的宽袋子上,他只要解开袋子,就可以拿出匕首了。他拍拍裤子,对孔祺睿说道,“到哪都带着它。没它我会心慌。为了它顺利的过安检,我可下了不少功夫。”
孔祺睿犹豫了半天,眼神闪烁,他严肃的叫了声齐天哥,直到对上齐天的目光后,他凑近齐天,问道,“齐天哥,你……用它杀过人吗?”随后,他聚精会神的观察齐天的表情,等待齐天回答。他看见齐天的眼睛里毫无松动,甚至听到这几个字时极其平淡。
孔祺睿的脑袋里轰隆隆的流动着热血。仿佛齐天的其他无关的话都是胡言乱语,他根本听不懂一般。
齐天没有躲闪,准确的告诉孔祺睿,声音平静而充满温和,“杀过。不止一个。”
窗户仿佛碎了,寒风秋雨一股脑的拍在孔祺睿的身上,他感受到彻骨的寒意和从未体会过的从容。孔祺睿猛地从床上弹起来,跑处房间,大概过了十几秒,他又跑回来。拿着匕首蓝鲸,崔康为它配了合适的鞘。孔祺睿的举动引起了洗漱的黎宇的注意,他拿着手巾擦脸靠在门口,和齐天打了招呼,“早安齐天哥。”
齐天微笑说,“早。”
孔祺睿将蓝鲸放进口袋里,他转了一圈,好像T台模特像观众展现最前卫的时尚概念。他说,“是这样吗?”
齐天拍拍他肩膀,说道,“是!”
显然帕特和普尔曼睡的很晚,他们是被孙由从被窝里拽出来的,无精打采的洗漱。但出门后被冷酷的秋雨激励的精神飒爽,普尔曼一直大喊着,妈啊。
程泊熙开了一辆宽敞的大车,才坐下了这么多人。他终于醒酒了,孔祺睿拿他的醉态开玩笑。说,你可吐了我一身,我的天,那味道,我现在都能闻到。
程泊熙哈哈一笑,他不因此感到害羞,人嘛,总会有喝醉的时候,总会有失态的时候。但他热情的和孔祺睿开玩笑,“什么时候你喝的比我多了,也可以吐我一身嘛。有来有往,是不是。
孔祺睿呸了一声。笃定的说道,“可没有那一天。你下次再喝多,我就把你扔进澡盆子里。”
齐天照旧将窗户开了一条小缝,秋雨打进来,他问道,“今天踢哪家?”
“还是历城区。”程泊熙向左打了个方向盘,拐了弯。看了眼两边的路,继续说道,“叫百德武馆。孔总,非要打撞场。要是不打撞场,我估计前面这些家都好打,不会出力气。但打撞场就不一样。今天一定不那么轻松,如果今天百德派出了弟子,祺睿赢了。那转天他再对上的肯定是武馆成名的拳师了。撞场是个讲究活儿,撞过去了长面子长威风。撞不过去跌面子跌威风。”
齐天点头,恍然大悟的说道,“这样啊。这样才有趣啊,是吧。今天才有的看。反正比昨天有的看,祺睿,实不相瞒,昨天我都看困了。”
孔祺睿哈哈一笑,说道,“本来你也困啊。”
到了百德武馆门口时,孔芳华的车也刚到,从南路驶来。自从司机出事后,她一直自己开车。百德武馆现在已经很热闹了,门口停满了车。
秋雨连绵,没有停歇的意思。纷纷打了伞,下车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