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的手指有节奏的敲着床这一侧的扶手,他的声音变的清晰,不再是模模糊糊的,他猛地坐起来,逼视郭瀚明,说道,“你想我是谁呢!”
郭瀚明靠回靠背上,他的嗓子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他仰起头,怀着冷冰冰的心打量齐天,“你去那儿做什么了?”
齐天轻快的说,“四合帮今天绑架了我需要的人,就藏到了那儿!我们去那吃饭,付钱,救出他。有什么问题吗?这说明什么呢,你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郭建邦胆大包天,他胆敢这样做?”
“我会劝他的……”郭瀚明说,“成功率不大,但我得试试。”
齐天讽刺他,“算了,试也白试。如果他真能改过自新,我也不会赶尽杀绝的,毕竟你还在。不能伤了战士的心啊,可他能悔过吗?”
郭瀚明的圆脸顿时紧张起来。“我需要时间,久一点的时间试试。”他说。
齐天笑着说,“算了,别做无所谓的事了。你觉得自己真的能够改变郭建邦吗?他至始至终都是这样的人。竞争者已经站稳脚跟,因为郭建邦的帮助,这是难以原谅的。你觉得呢?我想你自己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我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我考虑你与郭建邦的血缘亲情,今晚我在五号十年馆就饶了郭瀚光一条性命。说真的,他可真狡诈,我似乎在你们俩之间看到了郭建邦的影子。但我能饶恕郭建邦吗?不可以啊!你又凭借什么让我,不,是让国家饶恕他呢?”齐天的话加重一些,他提醒地说道,“郭建邦站到了国家的对立面!”
继而,他又冷冰冰的说,“我因为你而放过郭瀚光。但你如果想得寸进尺,就要听天由命了。子弹将再也不会拐弯!”
郭瀚明低下头,沉思,他的嗓子已经不再是疼痛,一阵急火,扁桃体肿了起来,似乎填满整个喉咙。他说话的声音登时便的嘶哑,甚至显得有些力气不足,嘴里的口水变多。他极度难受的说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吗?”这是他最后的一个期望,他期待可以在最后一刻带走郭建邦,就让人们都以为他死了吧。
齐天离开床,他转身把门关上,房间里的灯也是关着的,但并不黑暗,月亮的光使得屋里能见度很高。他走到郭瀚明的身前,弯下腰,他问道,“郭建邦一怒之下就要杀人的火爆脾气还在吗?”
郭瀚明一怔,脸色转青,嗓子瘙痒,他捂住嘴咳嗽,滚烫的呼吸喷到手心让他觉得浑身冰冷,他别过头,躲开齐天的视线,说道,“那,只是谣传。”
齐天深叹一口气,他坐进郭瀚明身边的椅子,勉强控制住怒气说,“去看看陈未雪他们吧。顺便让医生给你开一幅药,感冒病虽然平常,但也能把人折腾的不得消停。”
“你是谁?”郭瀚明问,为了亲情,他不得不做一些挣扎。他气急败坏的说,“如果你不说我就把你扭送到战区去,到时候一查就知道你的身份了!甚至不需要查明就足够知道了。”末了,他补充道,“我可不是周煜那样连枪都拿不准的人!”
齐天说,“你如此的关心我的身份吗?”
郭瀚明说出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他说,“这关乎你所说的内容的真假性!”
齐天翘起了二郎腿,他本该已经进入梦乡的,但郭瀚明不让他如意,非要和他争辩。他索性靠回靠背,仰着脖子,眼角瞥向郭瀚明,用着嘲讽但却苦口婆心的语气说道,“有多少事情是不为人知的?又有多少事是你不知道?”
郭瀚明摇摇头,他讨厌齐天与他长篇大论。他的声音十分的低,像是破掉的麦克风发出的声音,但丝毫没有改变他生硬的态度,他说,“所以这些事都是见不得人的吗?”
齐天的想法与郭瀚明向左,他清楚人的劣根性,这是他施展权威时常需要接触的。他帮助一些人,向一些人施惠,但难以忽略的是这些人有些苦难来源于齐。齐对此毫不在意,纵然没有他,苦难也不会就此远去,相反会因为失去他的恩惠而变的肆无忌惮。像外来的入侵物种,破坏地区的生态平衡。
齐天靠近郭瀚明,他俩只隔着二十公分,齐天黑漆漆的瞳孔令郭瀚明心里一凌。郭瀚明瞧见了无法动摇的自信,这是他在齐天的眼睛中仅仅能解读出来的一条微不足道的信息。
齐天说,“我无法告知你。”
郭瀚明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周煜已经明确的告知过他,对齐天要有所尊敬。郭瀚明丝毫不理解,但他将此联系到那日周煜与齐天决斗时,非徒与周煜耳语的内容。那之后周煜才无法拿起枪指向齐天。对于齐天的拒绝,郭瀚明有所准备。
“我希望七个月悠闲的都市生活不让你失去身为战士的觉悟!如果你厌烦了,就想想之前的努力与付出吧,不需要去想那些死去的战友。没有活人在乎死人,你们并没有血缘关系,那么死了就是死了。”齐天说,他一顿,加重了语气,“去把你丢失的觉悟找回来吧,死亡边徘徊的周煜会帮助你。你只需要看着他是怎么熬过来的,或者——怎么没熬过去的。就足够了。你很想知道我是谁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我叫齐天。人嘛,仅此而已,没有太多复杂。你叫郭瀚明,他叫周煜。不会因此而改变什 么,但如果你想深度挖掘,得做到相应的事情,得到我充沛的信任。周煜就是如此,但在此之前,你只把我当做你的战友不好吗?除非你别有用心!”
郭瀚明大吃一惊,齐天漫不经心的视线让他十分不舒服,最后齐天将目光挪向门口。郭瀚明才离开座位,向门口走去。
齐天在身后平淡的说道,“祈祷一切尽快结束吧!”
郭瀚明顿了一下,便加快脚步离开了房间。